筆趣閣 > 金爵釵 >第163章 恍疑仙女下羅浮
    ;阿嬌翁主倒很是有雅興的,早早便來賞花了。;身側的御花圃裏忽地響起這樣一聲,聽來倒是有些耳熟的。

    我心頭的思緒被打斷,只好緩緩一擡頭,正見一身形瘦削的清俊男子朝我走來。定睛一瞧,才知原是平陽侯曹壽吶。

    只是我剛要開口,忽又想到;阿嬌翁主;這樣的稱呼,倒很是他的;專屬;,不是他那還能有誰呢?

    如此一想,我心下倒也覺得有些好笑,嘴角竟不知不覺彎了上去。

    曹壽稍稍一愣,又衝我走了兩步,俯身輕問了句:;想到了什麼,竟笑得這般甜?;

    他鬢間的髮絲微微有些垂落下來,正巧被清晨的微風吹動,落在了我的鼻尖,叫人怪癢的。

    我回過神來,俯身行大禮招呼了聲:;拜見平陽侯。;

    他到底也是很守禮的人,立馬便朝我點了點頭:;問阿嬌翁主安。;

    我緩緩起身,一時間並不大想得出要同他寒暄些什麼。

    曹壽見此狀,倒也順水推舟問了句:;阿嬌翁主可是來御花圃散心的?;

    我點了點頭,微微垂着眸,;聽聞宮中的黃素馨開了,我便趕巧來望上一望。;

    他;嗯;了一嗓子,又開玩笑似得再問道:;方纔作何發笑?可是曹某的出現驚擾到佳人了?;

    他今日自稱;曹某;而非;本侯;,這倒是同往日大大不同,很有一副低調態勢,恍如民間故事裏所描繪的;絕代公子;。

    再看他雙眸璀璨,鼻樑挺拔,眉宇間盡是貴氣,真真兒不愧是我大漢第一等的瀟灑美少年。

    我一時間看得有些癡醉,竟是忘了應答,好半晌方纔回了句:;侯爺哪裏還能驚擾到阿嬌?倒是阿嬌深恐自己不小心擾了侯爺的清淨,還望您莫怪罪!若說方纔爲何發笑,倒也並無其他,無非便是想到今日能賞到御花圃第一波春色,一時間心下富足,不由地發笑罷了。;這話說完,我更是刻意瞥了眼御花圃開得正盛的黃素馨。

    曹壽也知道我不過是在誑他罷,倒也不點破,只悠悠點頭輕笑。

    我正準備尋個由頭岔開路走,未曾想他倒是四下環顧,狀似不經意地問了句:;怎麼一個人在宮裏頭晃悠,也不帶個婢子服侍?;

    我心下一驚,不知道他是無意間問到此處,還是知道了什麼刻意發問,只好含糊回道:;好不容易起個大早,正是要自己個兒出來走走散散心的,如何還非要帶上那幾個累贅?;

    曹壽嘴角的笑意愈濃,想來是不相信我這番言辭,雙眸閃爍,意味深長地嘆道:;原是這般緣故啊曹某還以爲;

    ;以爲什麼?;我面色平靜,不讓這廝看出些端倪。

    ;以爲阿嬌翁主是把自己個兒的婢子弄丟了呢;他眉梢帶着一絲狡黠,刻意那這話來試探我。

    我的心更是一瞬間沉了沉,不知他究竟是聽到了什麼風聲,亦或者是他在這宮中安置了多少眼線,竟能這般快地察覺到我這廂的消息。

    我心下雖是思附萬千,然面上斷斷不可表露,只好正色盯他一眼,略擡了擡眉,;侯爺今日怎麼這般說笑?阿嬌儘管年幼,卻也不會好端端地將大活人弄丟了。再者說,宮闈之間自有中尉領着衆位羽林郎巡視,便是一隻鳥兒都丟不了,哪裏還會丟個人?您這話雖是在玩笑,但若是叫有心人聽着,未免要生些事端的。若是旁人誤會阿嬌御下不嚴,或是疑心我長公主府沒半點規矩,這倒叫人去哪裏說理?;

    曹壽倒是早料到我這人八面玲瓏,定是一絲一毫的異端都不會表露。他並未有何異色,只是聳了聳肩,不再問下去。

    我心下沉吟一陣兒,忽地想起昨個兒應當是他父親——平陽簡侯的忌日。

    此般念來,我倒是不好這樣牙尖嘴利地待他。

    只是現下才想起來這回事情,若是突兀地提起,倒是很刻意的,反而弄巧成拙。

    我面上瞬間涌起一股子悲慼神色,甭管是真情還是虛意,總歸是要勾他先出口發問的。

    果然,他細細盯我一眼,愈發湊到我面前提了一句:;方纔還是高高興興的,現下怎的又忽然神色悽恍了?;這話剛畢,他倒是提起掌心,輕輕捧起了我的面頰,稍稍捏了捏我的下巴。

    那掌心的肌膚倒真是柔軟,又帶着絲絲暖意,稍不留神就能使人沉醉下去。

    我倆雖是差了七八歲的年紀,然總歸也沒有內裏的親緣關係,論理我該喚他一聲;表姐夫;,如此這般親暱的舉動若是叫人看見,莫說平陽公主劉娉又要開始記恨,便是宮內也會傳出些風言風語,於我們府上而言更是雪上加霜。

    我趁着現下無人瞧見,趕忙後退兩步,同他拉開距離,又略略作出一副懨懨的模樣,刻意吞吞吐吐,半晌才耷拉着腦袋,順着話茬子回道:;聽聞昨日是簡侯的祭日,原是早早安排好了要前往祭拜的,未曾想竟受召入宮,實在分身乏術今兒個想來,倒很是心下有愧的;

    曹壽一時間未料到我會提出這茬,愣在原地好片刻,眼眸中也霎時間帶了幾絲悲慼,卻很快掩了下去,緩了半晌方低着嗓子回道:;無礙,心意到了便好。;

    我聽他語氣惆悵,又明知故問地來了句:;父親昨日清晨便騎着快馬出了門去,又缺席了宮中宴席,想來便是去弔唁簡侯了吧?;

    曹壽點了點頭,語氣愈發悵然,;這幾年裏,也唯有令尊還記掛着家父了。;講到此處,他鬢間的髮絲又開始隨着風飛舞,依稀間添了一句:;想來昨個夜裏,季須特意來府中尋曹某,面上說是閒來無事下幾盤六博棋,實則怕是唯恐曹某心緒無法紓解、憂思難平吧?;

    我點點頭,自也是知曉大哥的用意。

    曹壽並未再多說什麼,只是眉宇愈發溫和了幾分。

    我倆一時間無話,只安靜地立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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