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他帶來一個小孩子回來,吵嚷的人都放低了音量。
但柳離還是醒了,緊緊的抱着玖天的脖子,怯生生的看着四周。
那個先前和玖天嘮嗑的天策放開了他的愛馬,消失了一會兒之後不知道從哪裏弄出了一串糖葫蘆,美滋滋的遞到柳離面前:“小丫頭,叔叔給你糖喫,你跟叔叔去玩好不好啊?”
柳離把頭埋在玖天肩上,不敢看他。
天策有些沮喪:“我就那麼不討孩子喜歡?”
圍觀的人轟然笑出聲。
玖天安撫的摸了摸柳離的後背,擡頭看向那個耷拉着腦袋的天策:“陸無劫回來了嗎?”
“回來了,他上午去了扶風郡,算算時間,諾,他回來了。”
順着天策的視線轉過身,玖天一眼就看到了騎着白馬而來的陸無劫。
陸無劫翻身下馬,快步走到玖天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兄弟,我就知道你沒事,一年不見,你孩子都這麼大了。”
“你怕不是個傻子吧!”天策毫不留情的開始懟,“一年時間,哪裏能生出個那麼大的孩子?你行你來。”
陸無劫涼涼的看了他一眼,摸了摸雙刀。
天策後退兩步:“哈哈哈,你們許久沒見,慢慢聊,我還有事先走了。”
陸無劫帶着玖天回了他的房間,拿出幾罈好酒:“要不要把這孩子拿出去給他們帶帶,我們好好聊聊?”
柳離聞言轉過頭瞪了他一眼,氣呼呼的:“我不去!”
“嗯,不去,”玖天讓她在他腿上坐好,“餓不餓?”
她搖了搖頭:“不餓。”
“嗯,餓了告訴我,困了就睡。”
“好。”
見他安撫好了小傢伙,陸無劫纔給他倒了一碗酒推過去,自己也端起碗喝了一口,纔開口道:“這一年你去了哪兒?我和鍾時雨找到了你曾被囚禁的地方,得到了你逃出去的消息,我以爲你會回來找我。”
提到鍾時雨,玖天目光微閃:“鍾時雨發生了什麼事嗎?”
“華山深淵你知道吧?你被囚禁的那裏,鍾時雨就是在那兒被祈真斷了手腳筋,打下了深淵,早就成一攤爛泥化成肥料了吧。”陸無劫一口飲盡了碗中酒,重重的放回桌上。
玖天握緊了手中的酒碗,聲音微沉:“我會給他報仇的。”
“嗯,這話你可以去華山深淵找一坨泥說。”
“……”
玖天端起酒碗喝完,入喉的火辣讓他想起了身體的異樣:“你給我的那本祕籍,我練了。”
陸無劫驚訝之後恍然:“難怪這一年沒有你的消息,那祕籍據說一旦練了就不能停下,看來你應該是找個安全的地方練功了。”
“你當初說的隱患,究竟是什麼?”放下酒碗,目光直視陸無劫。
陸無劫心虛的摸了摸鼻子:“我又不是我的祕籍,我怎麼知道,我只是聽我那小情人提起,這祕籍需要將你原本的唐門功力逆轉過來,格外耗費精氣什麼的。”
“你那小情人,是誰?”
“……”
陸無劫和玖天對視良久,他頭疼的揉了揉腦袋:“小玖啊,我也說是情人了,不是情緣,那他肯定不是獨屬於我的啊,抱歉,我不能告訴你他是誰。”
玖天伸手倒酒,心中有了猜測。
“我只知道,他不止我一個男人,所以我覺得,隱患應該跟情.欲有關,我見過他熱情如火讓我欲罷不能的模樣,太不像平時的他,”陸無劫輕聲一嘆,“但比起性命來,我不覺得這個有什麼,所以才把祕籍給了你,並告誡你不到萬不得已不要練。”
和陸無劫喝完酒,玖天就抱着已經閉上眼靠在他懷裏睡着的柳離回了陸無劫給他安排的房間睡覺。
抱着柳離躺在牀上,她小手攥着他的衣服,嘟噥了一聲:“爹爹。”
玖天的目光就開始深邃起來。
劍尋。
因爲他,唐曉澤叛離了唐門,柳離沒了父母。
第二天醒來,柳離開口的第一句話就是:“師伯,我爹爹什麼時候回來找我?”
玖天摸了摸她的頭,沒有回答。
她紅了眼眶:“師伯,我想去找爹爹,你能帶我去找她嗎?”
“我找不到他,你也找不到。”
“那阿離只能等爹爹回來找我了嗎?”
“……”
“要等多久呢?”
“很久。”久到一輩子都等不到。
房門被咣噹敲響:“唐門小子,快帶小丫頭出來喫早飯啦,有香噴噴的肉包子喲!”
玖天:“……”這個天策,對柳離倒是熱衷。
玖天帶着柳離洗了臉和手,這才牽着她去廚房。
廚房裏只坐着三三兩兩的人,其他人都是夾着包子端着粥就出去找個地方吃了。
天策坐在一個餐桌上:“來來來,我給你們打了很多喫的。”
柳離坐在凳子上,拿着包子小口的啃着,時不時的瞄幾眼天策,彷彿還記得這個昨天想給她喫糖葫蘆的叔叔。
玖天只當做沒看到她的小動作。
天策卻高興慘了:“哈哈,丫頭,我跟你說,叔叔我可不是壞人,以後有喫的,我肯定第一個留給你。”
柳離歪頭:“叔叔,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問,你儘管問,”天策正襟危坐,“這天下,就沒有叔叔我不知道的事。”
她猶豫了一下:“那你把手伸過來。”
天策乾脆坐到她身邊,攤開手掌伸到她面前。
她抓起他的手,認真的寫下一個“離”字,問:“叔叔,這個離字是什麼意思?”
“噢這個啊,是分開的意思。”天策收回手,臉上還掛着笑容,小孩子軟軟的手真是萌萌噠。
玖天看了他們一眼,沒有阻止他們的對話。
“分開是什麼意思呢?”柳離眼巴巴的看着天策。
“就像是如果這唐門小子要去扶風郡,離開這裏,不帶你,那你們一個在扶風郡,一個在世外坡,見不到對方,這就是分開了,”天策笑容燦爛,“丫頭,我這樣說,你聽懂了嗎?”
柳離扁了扁嘴,眼眶蓄起了淚水,求救的看向玖天:“師伯,是不是因爲我叫阿離,爹爹和孃親才和我分開的?我可以不要叫阿離嗎?”
天策懵了。
“阿離這個名字是誰給你起的?”玖天問她。
“是娘取的。”
“你爹有說這個名字是分開的意思嗎?”
“爹說是因爲阿離的聲音好聽,才叫阿離。”
“那你還要改名嗎?”
柳離低垂着頭,捏着包子:“師伯,我想爹爹了,娘走了一直沒有回來,爹爹也走了,他會回來嗎?”
“這個答案,要你自己去找,喫飯吧。”
“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