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燕潯看許衍荻一臉難盡地看着自己，摸了摸鼻子難得露出點不好意思：“咳，我這不是穿了你一條，想着得還給你。”
許衍荻拿着盒子簡直哭笑不得，“好吧。”
他有點懷疑江燕潯的腦回路，這麼不堪回首的事不得若無其事當做沒發生，反正都過去了，這人還專門再送個內褲來，一下子把本該避開的尷尬事又扯了出來。
還是這大少爺實在得很？
許衍荻把盒子像燙手山芋般丟回袋子裏嘀咕了一句：“舊的換新的，划算得很。”
江燕潯在夜色遮掩下揚起了脣角。
許衍荻他們所在的班是博文國際的素質班，所謂素質班就是以參加國內夏季高考爲目標培養的班級，在許衍荻看來教學模式其實和公立高中差不多，無非就是多了一些奇奇怪怪的課後活動，譬如馬術、高爾夫、擊劍、游泳之類的，但是這些東西對於準高三生來說是沒時間參加了。
週一數學課臨近下課李萌宣佈週四週五考試，雖然只是月考，但是是進入高三以來第一次正式考試，剩鬥士手拄桌面，犀利的眼光透過鏡片掃視全場。
“不要盲目自信，是騾子是馬拉出來一溜便知。”
“考試完會有家長會，到時候我希望看到的不是保姆助理和祕書。”
這句話說完就有人嚷嚷：“老師這可由不得我們呀。”
“是啊，我爸媽到時候不知道在世界哪個角落呢。”
“………”
剩鬥士自動忽略這些抱怨，喊了聲“許衍荻來一下”，便踩着高跟鞋鏗鏘有力地走出了教室，大家習以爲常，不以爲意，繼續吵吵嚷嚷。
教室離辦公室有些遠，李萌停在了沒人的樓梯拐角處，許衍荻跟了過去，李萌上下打量他一番，少年還是那個穿着整潔校服的少年，氣質依然沉穩，少了這個年紀常有的浮躁，但是也沒有這個年紀的朝氣蓬勃，李萌有些擔心。
許衍荻原本想湊這點空小憩一會，可沒時間來聽剩鬥士的心理疏導，馬上說：“謝謝老師，我知道了。”
“這段時間和江燕潯相處怎麼樣？他有沒有給你帶來什麼困擾？”
李萌鼓勵地看着他，意思是如果有說出來，我會爲你撐腰的。
“沒有。”許衍荻說，“挺好的。”
好得都互送內褲了。
李萌感覺自己關心的已經到位了，很滿意地放許衍荻回去了。
許衍荻拐去了衛生間放水，順便在心裏吐槽，自己要是心理那麼脆弱，早跳樓八百次了，昨天晚上郭洋還給他打電話，神祕兮兮地說，一中有個高三學生樓跳自殺了，“媽的，還是我們隔壁班的。”郭洋說，“學習還挺好，沒出過班裏前十名，學校封鎖消息快，大家都以爲他休學了，但是沒有不透風的牆，後來還是傳開了，據說他家庭情況很複雜，爸爸是一個絕世大渣男，和他媽媽離了婚又前後結了好幾次，每次都生一個孩子扔給他奶奶養，真是很不負責任只生不養，這男的還很暴力，經常打罵他，與他同宿舍的人說看到過他身上被打得青一塊紫一塊的樣子，當時還納悶他看着很老實不像與人幹架的樣子啊，其實都是他畜牲爹打的，這哥們也真夠意思，死之前還留了遺書說自己的死全是因爲家庭原因，和學校一點關係也沒有。”
說到這兒郭洋嘆了口氣：“可能他覺得這是給他那個畜牲爹最大的報復了，即使死了也不讓他撈着一分錢，也是一時想不開鑽牛角尖了，這還有不到一年就高考了，前面十七年都熬過來了，真是太可惜了。”
是呀，苦難終究會熬過去，只要內心強大。
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