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孃親害我守祭壇 >600 沁白雪澄源正本 含光子除塵滌垢1
    “月兒......”

    聽到秦寰宇的輕喚,攬月與他回眸相視,攬月慶幸自己心裏的矛盾與掙扎他全都明白,一直是能令她平靜安全的港灣。

    “攬月......”

    又一聲輕喚來自陳朞,攬月卻不敢回眸,她知道摘星術定然看穿了自己的搖擺不定,脆而不堅。

    “丫頭。”柏樹仙的聲音響起,持重而莊嚴道:“你可打定主意如何抉擇?”

    “我......”殷攬月不知所措,她想不通究竟何時起,這等“架海金梁”的大任竟然落到了她一個人的身上,心口似有巨石重壓,如牛負重。

    雉卵男窺見衆心鬆動,有戲可成,漾着狂妄的邪笑催促道:“休要磨蹭,這孩子的性命要還是不要?!”

    說着,雉卵男有意手臂用力,勒住婁皋喉嚨的手指鉗得更緊了些,旋即傳來婁皋“哼哧哼哧”更加艱難的喘息聲。

    婁皋的血衝頭頂被卡住,臉已憋得青紫,卻不曾有半分怯弱討饒之舉,他的手指死死扒在雉卵男的手臂之上,顫抖着想要掙脫。

    “姐......姐姐......不要......管我......”

    婁皋因呼吸阻斷而有氣無力,細長的手指卻扒得雉卵男生疼。

    雉卵男輕浮起好動,怒道:“小崽子,再掙扎現在就吃了你!”

    “別!不要!”攬月厲聲喝止。

    “怎麼?小美人兒你想明白了?”

    “換!你放了他,我們將計都還你。”

    雉卵男消瘦的臉上眼眶深陷,精明的眼珠溜溜打轉:“喔?這我不能答應小美人兒你,必得先將確保計都大人安危。”

    “好,我答應你。”

    殷攬月明湛湛的星眸流通華美,清麗聖潔無比,透着一股英氣。

    雉卵男沒想到殷攬月方纔還憂思重重,此刻竟然答應的如此爽利,反而心神不定起來,眉尾聳立,惡狠狠地提醒道:“休想耍花招!”

    殷攬月雙睫微垂,淡漠地白了雉卵男一眼,面容無波無瀾,渾若無事道:“你所謂的以人易人本就並無公允所言,按說疑三惑四的也該是我們。”

    說話間,雉卵男瞧見攬月眼眸攝人,不覺目眩神迷,如墜情霧之中而不自拔,於是再沒了猜疑。

    殷攬月儀容莊嚴轉向柏樹仙走去,衣衫飄動,清麗卻不可褻瀆。

    柏樹仙長嘆一口氣,嚴正肅穆,先攬月一步開口道:“丫頭啊,不是本仙木石心腸見死不救,而是若縱虎歸山,留下禍根,過了今夜以後,再想收拾其一干人等,本仙便無力助你們了。”

    “師父......”

    綦燦燦在人羣裏不知爲何,一股不祥的預感油然而生。

    綦燦燦雖同旁人一樣聽不懂柏樹仙話裏的意思,但從她拜師那夜起,柏樹仙話裏話外都絲絲縷縷透漏出“師徒緣分淺薄,朝榮夕惕,據梧而瞑”的喪氣之詞。

    現在想來,柏樹仙似乎一直都在暗喻着些什麼。

    可是綦燦燦不敢再往下繼續猜想,真怕柏樹仙有何兇險會被自己不幸言中。

    殷攬月那邊臨時不亂,眸色晶亮且堅定,直視柏樹仙點頭道:“前輩放心,暫放他去,月影桂定能攘兇隔弊。”

    “呵——”計都自顧不暇卻不忘嗤之以鼻,對攬月所言輕蔑吭氣。

    反而是柏樹仙微感詫異,沒想到殷攬月會突然提及“月影桂”三個字。

    萬年智慧使然,柏樹仙想定這三個字裏必有攬月這丫頭的用意。

    柏樹仙沉吟片刻,慨然應允:“百派性命既是丫頭你保下的,那便隨你抉擇,將他交由你了。”

    說罷便鬆開了計都,風狸杖在他後背一拍,封住了計都上半身的行動,只留腿腳方便前行。

    雉卵男見勢喊道:“你!小美人兒,你需親自將大人送返。”

    雉卵男挾婁皋以令百派,邊說邊退,同時接引着飄搖攙扶着彭虎後撤。

    “我送你家大人!”綦燦燦自告奮勇,挺身而出。

    雉卵男瞥了一眼綦燦燦手中那柄明晃晃的金光利劍,陰森笑道:“休在此裝聾賣傻,我說讓小美人兒來送,你們卻將我雉卵男視同呆傻之徒!”

    沒錯,雉卵男不傻,他要的就是殷攬月不會仙術劍法,不會對自己和計都造成威脅。

    “我來。”殷攬月對綦燦燦頷首示意。

    綦燦燦急道:“別犯傻,他們來者不善,你不能自送上門去。”

    “我明白,但他們要的就是我不懂劍法。只這一點,你們誰都替代不了。”

    “這——”綦燦燦語塞,是呵,凡能站在此處的絕無真正愚笨之人,綦燦燦所擔心的問題,墟棘峯那邊自然也想得到。

    “胖丫頭——”

    柏樹仙望風希指,適時喚住了綦燦燦,由着攬月前去。

    焦灼戰勢因此暫歇,殿內悄然無聲,衆人皆攥緊了手中兵器在一旁靜觀默察,提防明槍暗箭便於隨時出手。

    於是計都就在衆目睽睽之下被送還給墟棘峯餘部,待臨行至雉卵男跟前時,雉卵男立刻解了計都身上的封禁。

    殷攬月冷冷道:“你們該說到做到放了婁皋。”

    計都對雉卵男略一揚下巴,雉卵男立刻會意,手中蓄力朝前一推,將婁皋疏瘦的身子甩將出去。

    雉卵男咧嘴嗤笑道:“誰稀罕這瘦棱棱的小崽子,喫起來都會硌牙難咀。”

    計都趁此空檔,也顧不得給自己止血,先一把將攬月拽到自己身側,深黯的眼底充滿了憤怒,兇惡憎恨道:“這瘦懨懨孩子要來無用,有了你便夠了!撤,將她給本大人捆回墟棘峯!”

    綦燦燦臉色大變,劍指前方厲聲喊道:“果然出爾反爾,言而無信!”

    “呵呵呵——”計都橫展雙臂仰天狂笑,肆意不羈道:“本大人有翻雲覆雨之能,就是陷人坑阱,你們又能奈我如何!”

    計都說着,手中斮戮槍翻攪雲水,呼雲喚霧,緊跟着黑煙鬥亂,逞兇肆虐。

    這時大殿另一頭有人驚呼道:“不好,他這是又要喚出陰兵鬼將!”

    形式驟變,一時間曹噪聲起,人人心慌意亂。

    若說斮戮槍喚出的陰兵鬼將並非多麼彪悍強猛之軀,但苦於它們斬而不死,又會很快修復如舊,捲土再來。

    百派弟子裏但凡肯留下同仇敵愾的,皆是不畏生死、身經百戰的,可經過方纔同這羣不死之軀一番纏鬥,皆已被消磨得筋疲力敝,勞累不堪。

    再繼續這麼一遭,百派弟子們怕是不曾死於敵人劍下,也會先因精元枯竭而大限臨頭,故而難免對斮戮槍有所忌憚,對縱虎歸山一事心有懊悔。

    計都的這一招真可謂是令人焦頭爛額,人人急不暇擇。

    就在衆人計無所出之時,忽見計都身後一道月白色光芒大綻,攜着一股清甜木樨香氣,騰焰飛芒,光彩溢目。

    接下來計都一聲痛苦身影,蜷縮着身軀跌倒在血泊之中,胸口正中插着一柄通體雪白、冰晶清透的長劍,劍身作作生芒,自後背直直穿過計都肉身,劍鋒如同冰凌般陵勁淬礪,鋒芒逼人。

    衆人皆驚,愣在當場。

    不知墟棘峯那邊究竟發生了何事,難不成有人突然倒戈相向刺殺計都?

    “大、大人......大人——!”

    飄搖等人驚愕失色,一時也無法弄清究竟發生了什麼,目瞪口噤地想要驅散那道遮人眼目的絢麗光幕。

    可是一切皆沉浸在一片白茫茫、雪絨絨的清漪奇觀裏,潔淨而清涼,讓人感覺似乎正遊逛於雪窖冰天之中,雪霧瀰漫。

    待那劍光稍稍消弭,計都身後那持劍的人影逐漸清晰起來。

    可是這一見,反而令衆人更加目瞪神呆,那劍的主人竟然是殷攬月!

    計都背對着攬月雙膝跪地,垂下頭去只能看見刺穿自己胸膛的那柄劍鋒,晶瑩如玉樹瓊枝,可記憶中不曾見過有誰的佩劍是此番模樣,唯獨能通過他人的脣齒聽到那個意料之外的答案。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是你......”

    計都難以置信地直勾勾看着那劍鋒,一開口,“噗嗤”噴出一口鮮血,猶如盛放過後凋落飄零的殷紅花瓣。

    計都雙手竭力地撐在地上支持起上半身,垂眸失神地向後看去,的的確確是攬月膚光如雪的冰冷麪容。

    “不可能......”

    不知是因爲失血過多,還是驚懼過大,又或是疼痛過深,計都渾身顫慄,雙臂不斷打着哆嗦。

    攬月星眸冰冷,目射寒光,纖指執白刃,衣衫飄動,聖潔中透着一股英氣。

    殷攬月神色不驚,正是因爲誰都不曾想過她竟會舉手斃敵,纔會令計都和墟棘峯的餘衆們疏忽大意,成爲孤注一擲的致命絕招。

    劍光照在她的臉上,似煙霞輕籠,襯得膚色奇白,不似塵世中人。

    她雙手按住劍柄,指顧從容地將劍一把自計都胸前抽出,計都鮮血一股腦地噴涌四濺到空中,卻在落地之前被劍氣凝成了玉鱗冰晶,糾纏在月白色的桂花瓣裏漫天飄舞,冰凝透亮,而攬月所持的劍身之上清霜絕塵、不磷不緇,不曾沾染半分血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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