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孃親害我守祭壇 >691 浩蕩深謀噴江海 父女義往難復留1
    今是昨非,悲喜交織。

    殷攬月懂得了世事無常,人亦無常的道理,萬事萬物皆不足以長久依賴。

    最怕的並非?鼓學宮裏的那些卑鄙小人的豺狐之心,而是至親之人的貌是情非,道不由衷。

    以往被父親禁足在清露霏微的那些日子裏,她曾多麼渴望衝破束縛,到閬風山外的世界看一看人間萬事和無邊風月。

    可如今當她真的體悟一遭,卻已歸途無道,失去了身後靜謐愜意的倚靠。

    攬月的心頭突然涌起一絲酸楚,露出一挽苦笑,原來當年自己的師父雲牙子被兄弟手足攆出??山時是這樣一番心緒。

    既是不可久留,便要棄世絕塵,果斷一些。

    殷昊天固然對自己女兒的心性瞭若指掌,提前令閬風上下森嚴戒備,以防女兒攜着血珠出逃。

    但千慮一失,殷昊天也低估了女兒繼承來的聰穎絕倫,有着不測之智。

    殷攬月洞察入微,有着超前的預判,自始至終就沒有想過父親會這麼輕易地就放自己離開。

    雖說師父雲牙子護着她從韶華宮逃了出去,但攬月和雲牙子心裏皆明徹得很,殷昊天神力蓋世,萬夫莫敵,當今無比,即便雲牙子持劍抗衡,也終究是一華而不實的架子,力量懸殊。

    履霜知冰,攬月也同樣瞭解父親的長慮遠見,必已令閬風弟子常備不懈,嚴禁自己進出。

    “多謝孃親和顏姨在冥冥之中護佑月兒,將英招留給了月兒......”

    殷攬月身子向前傾斜着,腳步飛快,形影如風。

    莫名的憂傷突然襲來,她恨不得立刻飛回清露霏微,只要駕馭着英招避開衆人的視線,便可回到壽木林裏的壁掛天井,從井水裏脫身逃離。

    父親......

    夢醒心涼,黯然落淚,殷攬月強忍悲傷,倔強前行。

    計都、褚君山、欒青山幾人不仁不義的面孔突然浮現在她的腦海裏,這等心懷叵測、計謀用盡之人曾在攬月眼裏卑劣無恥,可如今在父親的虛假面前,簡直是小巫見大巫。

    同樣都是想要攫取血珠,將其佔爲己有,相形之下,父親跟像是在居高臨下,佈置了一局大棋。

    而無論是雲牙子還是秦寰宇,又或是他的女兒,皆不過是他棋局裏的一枚棋子,是棋子還是棄子也未可知。

    父親就這麼俯看這棋盤裏的一切,衆人的一舉一動盡收眼底,且爲他所操縱卻無所覺察。

    棋局似佈陣,智謀萬丈深。

    攬月不敢再繼續想下去,因爲一旦細細串聯想來就會發現一切都並非巧合,更好似統統都在爲父親達到今日之願,使秦寰宇心甘情願的剖丹。

    當太多的巧合掠過她的生命,她就不得不說服自己清醒起來,重新看待命運安排給自己的戲本。

    這劇本研讀地越深,就越是容易推翻這些巧合,反倒更像是被人精心策劃的契機。

    就好比緣何秦寰宇會偭規越矩,突然探尋到避世離俗的清露霏微,還偏偏會在朔日裏巧遇昏迷桂海的攬月;又好比緣何父親會屈從於百派邀約,令攬月隨閬風四子一同下山去赴?鼓盟會;再好比將雲牙子留藏在閬風山裏成爲攬月的師父,傳授丹陽之術......

    多想無益,不如放下過去把心清空,專注於眼前之事,讓心歸零。

    看來秦寰宇只得交給師父照料了,相信他可以心堅石穿,雖臨大劫亦可逢凶化吉,遇難成祥。

    “寰宇,你且在這裏等我一等,帶我將血珠封存好,便回到你身邊來爲你醫治。無論一日兩日,又或是一載兩載,直到將你救醒爲止。同樣是剖丹帶來的巨創,既然計都能熬過絕軀垂危之時,那我想,你定也可以。”

    想罷,攬月加快了腳下的步伐,趕在父親追來前逃離閬風山。

    攬月踏着腳下的白玉地磚穿過露臺,眼見前面便是流霞湖,只要再穿過湖上的?琈橋便能遙見清露霏微外的一片桂海。

    只可惜時乖運舛,就在攬月低頭趕路的同時,一道霜白色的光芒自她身後迅疾而過,攜風呼嘯,道勁撲面,由天而降攔住了攬月的去路。

    “月兒,如此急匆匆地是要去哪裏?你孃親的木雕之軀尚在丹陽殿裏,你可莫要迷蹤失路,頭腦不清。”

    殷昊天話中有話,語氣看似柔軟,卻一語雙關攜着威脅之意。

    “爹?!”

    攬月舌頭幾乎都要僵住了,她怎麼也沒有想到,父親追來的竟如此之快。

    殷昊天眼中閃過如同鷹隼一般的犀利目光,冰冷堅硬,像是要將這個叛逆不羈的女兒吞噬下腹,以做懲戒。

    “月兒,爲父自你幼時便時常教導於你,人不貴於無過,而貴於能改過。若迷而知反,善莫大焉。”

    父親這番懷柔之態使得攬月更加驚恐生畏,寒毛卓豎,魂懾色沮。

    “爹,娘她已經死了,求你清醒一點!”

    “胡說!詛咒你娘視同不孝!瑤兒乃萬年木質仙軀,但凡神木便有枯木再春之理,定然能夠重獲生機。”

    殷昊天的怒氣好似狂瀾般猛烈,帶着駭人的聲浪。

    攬月哀求道:“不可能了爹!是娘她親口告訴過我的,她的靈魄已經魂歸隅谷祭壇,隨我顏姨而去。”

    “月兒!不可拿瑤兒之事戲言!否則便莫怪你我父女情分已盡!”

    殷昊天惡狠狠地咆哮,身體一陣起伏,發出最冷厲的警告。

    “......”

    殷攬月百口莫辯,她不知該如何告訴父親自己曾見過孃親和顏姨靈魄之事,還被父親當做褻瀆母親的忤逆大錯,攬月委屈地緊緊咬着的嘴脣,滲出一縷血痕。

    她隱忍緊閉的雙眸裏已滿含淚水,長睫瑟瑟地抖動,心灰意冷。

    “爹爹,既然你已將月兒視作忤逆不孝,那麼月兒懇請爹爹念在殘餘的父女情分,開誠佈公地爲月兒揭開真相。”

    殷昊天回電收霜,昂首漠視道:“你要問什麼?”

    殷攬月雙肩顫抖着擡起頭來,剋制着隨時可能滴落的眼淚,說道:“當初寰宇能不受阻攔尋覓到清露霏微,究竟是機緣巧合,還是是爹爹你有意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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