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跟我回家吧。”寧致遠的聲音放柔,他把那包錢放在桌上,試圖勸說薄雲。
“這裏就是我家。”
“我說,我們的家。”
“我跟你不是我們。”薄雲不肯退讓。寧致遠驚訝不已,不過短短時間不見,薄雲竟然變得如此冷硬,她從前不是這樣的他試圖去擁抱,薄雲抱着胳膊往後退。
“雲,你什麼意思你要和我劃清界限嗎我做錯什麼這些天你不讓我來,我就給你空間。我事事順着你,顧念你,這就是你回報我的態度嗎”
薄雲心裏剎那間天人交戰,她擡頭,視線卻穿過寧致遠,看見掛在牆上的母親的遺照,她清亮的眼睛在無聲地看着她,看她怎麼決定。媽媽,你若泉下有知,請原諒女兒年少無知,誤入歧途
出乎寧致遠意料,薄雲撲通一聲跪下去。他忙去拽,薄雲就像黏在地板上不肯起身。
“寧總,我謝謝你爲我做的一切,大恩大德感激不盡。我媽媽已經去世,如今我再沒有理由賴在你身邊。我們到此爲止吧,你就當從來沒認識過我。”
寧致遠的嗓子發緊,沉聲問:“你說什麼到此爲止”
“是,到此爲止。”
寧致遠捏住薄雲的下巴,強迫她和自己對視,他黑眸裏是痛苦的火焰燃燒。
薄雲眼裏的淚水涌出,淌溼寧致遠的手掌。
“你給我的一切,我銘記在心。可是,我不需要你了。”她強迫自己殘忍,否則,抽刀斷水水更流。
什麼叫晴天霹靂,什麼叫五雷轟頂,什麼叫天昏地暗,寧致遠算是體會到了。
“你說,你不需要我不需要”他的聲音在發抖,他的手下意識地往下滑,捏住薄雲纖細的脖子。薄雲沒有躲,甚至沒有掙扎,只是一雙盈盈淚眼凝望他,任他處置的模樣。她跪得筆直,瘦得鎖骨嶙峋,文致遠清楚地知道,只要稍稍用力,一分鐘她就會斷氣,他五臟六腑裏那團熊熊燃燒的憤懣之氣,可否消解
時間一點一滴流逝,他們僵持着,誰也不肯退讓。
門鈴在瘋狂地響,一刻鐘到了,文浩然在焦急地拍打房門。寧致遠鬆開手,猛地打開門,撞開文浩然,奪路而出。
“小云,他有沒有對你怎樣”
薄雲的手摸着脖子,他掌心的力量和溫度還殘留不去,那一瞬間他確實動了殺機吧,她看得出來。言語傷人,不亞於真刀實槍,鮮血淋漓,他怎麼可能不還擊
薄雲不回答,文浩然搖晃她的肩膀,試圖讓她吐出一個字來。
她崩潰,趴在地板上哭到抽搐,嘴裏翻來覆去只有三個字:“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到底誰對不起誰只有她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