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努力拼搏,做好一切,還是摔了跟頭,被社會狠狠抽了一鞭子。
皮開肉綻,傷口外翻,紅色液體從皮膚裏往外染開。
他失去利用價值,被人遺忘,被人拋棄,丟在不起眼的角落,奄奄一息趴在,慢慢衰竭,慢慢死亡,傷口腐爛,發臭,生出蛆蟲,爬滿蒼蠅。
最後,只剩一堆殘骸。
許願深深吸氣,閉了閉眼睛,緩和了一會兒,擡手擦去額頭滲出的汗水,掀開被子下牀,才發現頭重腳輕。
應該是昨晚在江上吹風,又溼淋淋回來的原因,她感冒了。
昨晚賀禮騎着摩托帶着她,儘管遷就她速度很慢,用身子給她擋住了一大部分的風,可她這身子依舊是不爭氣。
許願看了一眼時間,夜裏十二點,她拿起手機給賀禮發了條微信。
他還真的來的,提着藥站在門口,走路還有點跛腳,他這腿,有段時間才能好。
賀禮擡眼看着她,她穿着睡衣,上下兩件露出的一雙腿又長又細,光着腳。
那個時候在牢裏,都是男人,他們聊的最多的就是女人,精神頭像打了雞血一樣多到沒地發泄,看到一條狗都他媽的覺得眉清目秀。
每每夜裏,腦海裏閃過的全是他媽那些闇昧綢繆,後來出獄接觸到第一個女生就是許願。
女生扎着馬尾,穿着很乾淨的裙子,經常在他眼皮底下進出家門。
偶爾會敲門來給他送喫的,有時候來身上穿着睡衣,其實很保守,上下兩件式,絲綢短袖上衣,和短褲,露出的腿和現在一樣,又長又細。
彎腰附身,旖旎風光,女生從來沒有發現,在她面前的不是比她小一歲的小男孩,而是一個男人。
賀禮皺了一下眉,掃來目光,把藥低了過來。
許願沒伸手,擡眼看他,因爲感冒發燒,眼睛鼻子紅紅的,說起話來帶着鼻音,糯糯的,聽着跟哭似的:“你進來。”
賀禮站着沒動。
許願伸手把他拉進房間。
“不怕?”
“他們都睡了,你待一會再走。”
小女生的房間很溫馨,帶着淡淡的馨香,窗上的風鈴在動,她把門關上,動作很輕,轉身看他。
“你喝酒了?”
“少喝了點。”
或許是帶着上輩子記憶的原因,有時候還會有那麼一瞬間還覺得是夫妻,管着他的時候,語氣動作和那時一樣,一聞到他身上酒味兒,就擰着眉頭。
屋子裏全是她身上的那種味兒,賀禮內心燥,手指捏着煙盒,想抽菸,許願叫了他一聲。
賀禮擡頭。
女生也不知怎麼了,吸着鼻子張開雙臂走過來,雙手環住他的腰,將側臉靠在他胸膛。
身子嬌小,力氣很大,雙手緊緊抱着他的腰,縮在他懷裏。
她抱過來的小動作,不怎麼的,讓賀禮心裏溫溫熱熱。
“抽菸喝酒,這纔多大啊,就這樣。”
她一邊說,一邊揉着鼻子,可能是他從娛樂城出來帶了一聲煙味。
賀禮攬着他,輕輕撫摸着她的頭髮,又長又軟。
他們同牀共枕時,經常壓在她長髮,她皺着眉頭,疼得捶他,還說要剪了。
他說:“我喜歡你長髮。”
因爲這句話,晚上和早上起牀前經常磕磕碰碰,她還是把長髮留下了。
賀禮低頭,吻了吻她頭髮:“把藥吃了,我看着你喫,喫完我回去了。”
“抱一會兒。”
賀禮揉着她腦袋,語氣溫柔:“累了,明天還有事。”
許願乖乖鬆開他:“那你回去好好休息,你最近看着都憔悴了。”
“我看着你把藥吃了,我就回去。”
許願轉身去放水,在他目光下把藥吃了。
賀禮起身:“我回去了。”
許願“嗯”了一聲,語氣有點悶。
賀禮的手剛放在門把手上,不知道爲什麼,心裏空落落的,好像要失去她似的。
他收回搭在門把上的的手,倏地轉身,許願措手不及,被抵在牆壁。
他的呼吸重,帶着酒味兒,全瀰漫在她嘴裏,許願呼吸慢慢急了起來,只覺得他胸口溫度熾熱,吻的壓抑。
他攬着她腰的力氣很大,彷彿要把她揉成身體裏。
許願身子漸漸發軟,依偎在他懷裏。
賀禮彎身把她抱起來放在牀上,在她眉心落了一吻:“睡吧。”
他的聲音低低的,許願慢慢閉上眼睛,再醒來已經是第二天一早。
匆忙洗漱去學校,課間聽到班裏幾個女生在討論宋勉,好像是在說最近熱度很高的那個音樂節目,宋勉做導師。
許願猛然想起了什麼,拿着手機去了廁所,給賀禮發短信。
那時,賀禮跟着送水工進了高檔小區,意外的看到譚雅玲姐弟,嫁給了賀治華全家人都過上好日子,花着賀治華的錢,給家人安排在了高檔小區。
身上的連衣裙,手裏的包,腳上踩的鞋,從頭到腳差不多六位數。
賀禮盯着女人,捻滅了菸頭,身後有人叫他:“來,小夥子搭把手。”
賀禮起身,走了過去。
跟着送水工處理完事,賀禮找了一個去廁所的理由,找到了13號樓,上了第九層,走到603敲門。
剛擡手就聞到了燒焦的味道,門縫裏,有一陣一陣的黑煙往外冒。
賀禮皺眉,用力拍打房門,沒人應。
看了一眼滅火箱,從裏面拿出了滅火器,直接用力砸門,一腳踹來,衝了出去。
煙從臥房冒出來,隱隱能聽到裏面燃燒的動靜。門被反鎖,裏面的人應該昏迷了,賀禮皺眉,用滅火器用力砸了幾下門,門鎖鬆動。
這火剛起,原因不明,窗簾被燒得還剩一半,已經蔓延到了牀上,牀上還躺着一個女人,安靜的一動不動,賀禮用滅火器噴着火點,一瓶滅火器用完了火還在。
賀禮沉着臉,把秦月怡從屋裏抱到了沙發上,一邊打電話,一邊去廚房接水。
來來回回從廚房接水去潑火,如此反覆不知道多少趟,這火才熄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