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軒,不認得我了嗎,我是媽咪啊!”
蘇綾並非看不出孩童恐懼,只是此時,她並未向以往一般面容扭曲的凌虐他,反倒十分溫柔的半蹲下來,柔和的聲音透着說不出的虛假。
軒軒已經被嚇傻了,緊抱住自己身軀。
一瞬間彷彿又回到從前,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就連嘴脣也抑制不住的顫抖,低垂着頭,不敢去看那雙惡魔般的雙眼。
見狀,蘇綾心中暗惱。
她整整養了四年,居然養出這麼個白眼狼來!
可她從未想過,這四年,她名義上是軒軒的媽媽,可她從未履行過做媽媽的職責,更沒有對他溫柔以待,反而一而再再而三的毆打他,凌虐他。
也正是因爲她的種種惡毒言行才造就了軒軒如今對她的態度。
雖然心中如今想着,可她面上卻溫柔至極,伸手拉住那瘦弱的手臂將他從臺階上拉起來,心疼道:“我的寶貝快起來,地上涼,彆着涼了!”
察覺到媽咪不同以往的態度,軒軒緊繃的身體稍稍放鬆了些。
可那雙天真無邪的眼神中仍舊懷有警惕,生怕下一秒這個女人就會動手打他似的。
“寶貝,這麼長時間沒見到你,媽咪好想你!”
蘇綾並不以爲意,擡手將滿臉抗拒的孩童擁入懷裏,聲音微微發顫。
這種表演對她來說可謂輕車熟路,可如今,她表演起來卻更加用心,好像自己真的是軒軒的媽媽一樣。
自從被厲君昊絕情退婚後,她便絕望不能自已。
可後來,她想到了軒軒!
對,所有人都以爲軒軒是她的孩子,這麼小的孩子怎麼能離開母親?
只要她讓軒軒開口,就一定能再回到厲君昊身邊,做獨一無二的厲氏夫人!
感受到那個與姐姐一般的溫暖懷抱,軒軒的心境卻大不相同。
每次姐姐抱他,他都會十分自然的摟住她的脖子,想要與她親近。
可面對這個生她的媽咪,他卻只有滿心的恐懼,與惶惶不安。
顫抖的小手輕輕抵在她的雙肩,他試圖與她保持距離。
察覺到孩童的抗拒,蘇綾眉頭兀的擰緊,一股戾氣涌上心頭,回想起這些時日以來的屈辱,一股無名火頓時佔據理智。
冷嗤一聲,她大力的推搡一把,面目猙獰的嘶吼:“好啊,你個白眼狼,現在居然連你也不把我放在眼裏。難道你忘了,是誰把你帶到這個世界上了嗎?”
“沒有我,你以爲你能過現在這樣高枕無憂的生活嗎?我告訴你,你現在所有的一切都是拜我所賜!你給我記住了,你要是敢不聽我的話,我隨時可以讓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說到後來,她直接揪住孩童的衣領,眼神惡毒的警告。
軒軒已經徹底被嚇傻了,甚至忘了跌坐在臺階上的疼痛,只是望着那雙可怖的雙眼,“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聽着孩童撕心裂肺的哭聲,蘇綾心中一陣煩悶。
她滿是祈求與討好的那種卑微姿態令軒軒更加恐慌。
他想要遠離這個如魔鬼般的媽咪,可身後早已是退無可退。
就在這時,蘇綾雙手壓住他瘦弱的雙肩,十分神經質的道:“軒軒,你知道嗎,媽咪現在已經被你爸爸拋棄了。這樣一來你以後就再也見不到媽咪了!”
“你也不想變成沒媽的孩子吧?不然這樣,你去告訴爸爸,你想要媽咪陪着你,這樣媽咪以後就可以一直陪在你身邊了!”
聞言,軒軒微微一怔。
爸爸拋棄媽咪?
那豈不是說,爸爸已經回覆單身,可以去光明正大的追求姐姐了?
這樣一來,姐姐是不是就可以做他的媽媽了?
思及此,他的哭聲漸弱,滿是水汽的雙眸中閃過一絲光亮與希冀。
見狀,蘇綾還以爲他是有些心動,又連忙哄騙道:“軒軒,只要你告訴爸爸想要媽咪。等以後爸爸媽媽結了婚,媽咪一定留出多多的時間陪着你,再帶你去遊樂園玩兒好不好?”
她清楚地記得,上次也是爲了討好軒軒,她帶他去了遊樂園。
那是這四年中,她見到軒軒最開心的時候。想來那個地方的誘惑任哪個孩子也無法抵擋。
果然,軒軒黑亮的眸中閃過猶豫,可很快,他想到姐姐曾經答應她會帶他去遊樂園玩,便又默不作聲下來。
蘇綾一急,又道:“你要是不想去遊樂園玩,媽咪也可以帶你出去旅行,去你想去的任何地方。只要你能讓媽咪回到爸爸身邊,什麼條件媽咪都答應你!”
她已經窮途末路,厲君昊和紀綵鳳那邊的路全被堵死,她只能將全部希望都寄託在這個孩子身上。
然而,讓她失望的是,軒軒只是低垂着頭,根本不給他任何迴應。
在這個魔鬼媽咪和對他無微不至的姐姐中間,他毫無懸念的選擇姐姐!
“啞巴了嗎,你說話啊!”
寂靜的沉默中,蘇綾再一次爆發。
一把將孩童從臺階上拽起來,逼他與其對視,痛恨與惡毒在尖銳中爆炸:“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心裏想着那個賤/人,你這個白眼狼,我纔是你媽!她不過就是個不要臉的臭/婊/子,你的媽媽只能是我,你聽到沒有?”
一邊說,她一邊瘋狂搖晃着孩童的身體,幾乎要將那幼小的身軀搖散架了。
軒軒看着那雙血紅的雙眼,以及裏面駭人的瘋狂與痛恨,剛止住的眼淚再一次奪眶而出,像是斷了線的風箏般,噼裏啪啦的無聲墜落。
他實在害怕極了,整個身體不住的顫抖,卻努力不敢讓自己哭出聲來,憋的一抽一抽的,幾乎要哭抽過去。
可蘇綾卻沒有打算就此放過他,暴躁的逼問:“說,你到底想不想讓我陪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