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語聞言想笑,楚延年也有被爲難的時候?
“妹子別笑了,我倒是有點兒擔心呢。秦家的那些親眷,看起來可不是什麼善茬。”翁福明蹙眉說,“他們嫉妒妹妹你有這樣的婚事,巴不得惹怒了燕王,叫燕王憤然而去,說,這大婚不成也罷!那喫虧得,還不是妹妹你嗎?”
秦語果然就笑不出了。
雖然她不想嫁給燕王,但這事兒既然已經沒有迴轉的餘地。
且已經來到大婚這日,敲鑼打鼓的,滿京城的人都知道燕王爺要娶伯爵府秦大小姐爲側妃了。
燕王爺到了家門口,又回去了?
她的臉往哪兒擱?她不要面子的嗎?
“對了,我進來時聽見妹子說,有人不將你放在眼裏?”翁福明還沒忘了這茬,“出了什麼事?可是受人欺負了?”
秦語看了冬梅一眼,冬梅紅着臉低下頭去。
“他們不敬我的丫鬟,可不就是欺負我,打我的臉嗎?”秦語把堂兄笑話她沒親兄弟的事兒,說了一遍。
翁福明氣得火冒三丈,“妹妹莫放在心上,哪裏用找什麼鏢局!外頭都是咱自家兄弟!”
原來翁福明並不是自己來的,他帶了漕幫裏外貌出挑的青年人,打算早早過來,看看府上有什麼事情需要幫忙的,就多幫幫忙呢。
但那些人都是外男,所以進不來內院。
他們都在外頭院子、廳堂裏呆着。
翁福明和秦語都看不見,漕幫這一行青年人,往秦家賓客裏一站,那簡直……太出挑了。
他們身上帶着一種文人書生的書卷氣,很是儒雅。
因爲翁福明這人有些見識,他的漕幫,要求大家讀書論道,以文治幫派。
但這些人也不光讀書,還要幹一些體力活兒。
所以他們的身材,比一般的書生強健太多了,看起來就格外的健康挺拔。
再者說,翁福明是有意要給他的結拜妹子長臉來了,專門挑的五官出衆,面容俊美的青年人。
他們稍微一打扮,往人堆兒裏一站,可不就衆星拱月了嗎?
今日秦家前來的賓客,也有好些表親,堂親中的女眷。
別看女人面子上端着矜持,其實她們的眼神,比男人看漂亮女子的眼神,還要放肆火辣。
幾位表小姐更是拿着羽毛扇,團扇,帕子,半擋着臉,頻頻往這一行青年才俊的臉上身上看……簡直要把人家身上盯出幾個洞來。
“他們幾個身手都不錯,冬梅姑娘待會兒把人給我指清楚了,等妹子的轎子擡出秦家,我來教訓他們!”翁福明拍着胸膛說,“妹子,我是你哥,你有什麼事兒不跟我說,反倒要花錢找外人。做哥哥的會傷心的。”
翁福明說着,撇撇嘴,一副委屈被傷了心的誇張表情。
逗得冬梅、白芷幾個小丫鬟哈哈大笑。
秦語的院子裏,滿是歡聲笑語,這大喜事兒的氣氛越來越濃了。
“我去看看他們可曾爲難燕王爺,自家兄弟在咱們這邊兒,該放水的時候,叫他們也放放水。”翁福明朝秦語擠眼睛說道。
她被嬤嬤攙扶進去,坐在妝臺前,帶好了頭上的鳳冠,披好霞帔,蓋上精緻雙面繡的紅蓋頭。
秦語頓時覺得自己的頭重了幾公斤,脖子頓覺壓力。
她這邊才完全穿戴好,坐好。
估摸着翁福明都未必能走到外院,就聽見外頭一陣喧嚷的聲音。
“花轎到——請新娘子上轎——”
喜娘高唱的聲音,穿透力極強。
“到了到了,怎麼這樣快!太快了!”小丫鬟們都慌起來,就連莊嬤嬤的手都抖了。
“來,給新娘子換鞋!”
一個小姑娘被領進來,給秦語換上了一雙大紅的繡鞋。
莊嬤嬤趕緊給了大紅繡喜字的荷包。
秦語換了鞋之後,腳就不能再挨地了。
翁福明隨冬梅一起進屋,彎身將秦語背在背上。
從秦語的閨房,到院門口的喜轎上不算遠,但秦文斌這個院子大,慢慢走,也能走上一陣子。
翁福明揹着她走的很穩,他輕嘆了一聲。
“哥哥嘆息什麼?”
“我是沒想到啊……以往的臘月,這腿是最難熬的,人就像廢了一樣,就不敢離開屋子裏。生着火,還要抱着湯婆子。”
翁福明感慨道,他心裏,語氣裏,滿滿都是對背上這個女孩子的感激。
想當初,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他是那麼的憤怒,以爲她是個騙子。
可現在,他把她當恩人。
“今日,哥哥能揹着你走得這麼穩……是你給了哥哥這樣的機會,讓我重新站起來,不再是個廢人的機會!”翁福明甕聲甕氣的,像是哭了。
秦語笑了笑,“我這不是好人有好報了嗎?我幫哥哥,也是幫自己。不然今天我要自己走到花轎邊,惹人嘲笑了。”
“不會,燕王必會想辦法。他真不愧是燕王,京都乃至整個大夏,關於他的各種言論從來沒停過,真是有道理!”翁福明語氣激昂起來,“你是沒看見,秦家那些故意刁難他的親戚們,在他眼前,根本就不算事兒。”
“一些看起來很是爲難人的關卡,在燕王眼裏頭……雕蟲小技都算不上。圖惹人笑罷了!”
“就連咱們漕幫的兄弟,都被燕王的本事給驚豔了,佩服的不行。秦家的那些堂少爺表少爺們,一開始吹得厲害,後來都無地自容了!”
“妹妹若能和燕王舉案齊眉,相濡以沫,那真是一件美事了!”
翁福明說着,已經到了喜轎前頭。
花轎周圍簇擁着許多人,都是秦家的親戚,他們剛剛已經見過翁福明。
雖然一開始不願承認翁福明的身份,但見他所帶來的那一羣青年才俊,再看他給秦家送上的賀禮。
又聽聞他一早就給秦良玉送了豐厚的添妝……如此看來,是個有勢力且不差錢的主兒。
秦家衆多親戚,此時見他背秦良玉出來,上花轎,竟沒有一個敢大聲喧嚷起鬨的。
秦語正坐上花轎的時候,忽然聽到身後傳來一陣騷動。
她狐疑回頭,微微掀起一點蓋頭。只見前晌亮白的陽光下,一俊美男子,紅衣勝火,烈烈成焰。
竟比此時懸在天空的太陽更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