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頭只能聽見裏頭人痛苦的悶哼之聲。
那馬越跑越瘋,竟沿着大道朝城外跑去。
車裏的人喊叫呼救,無人迴應。
眼看車馬要衝出城門。
恰遇上帶兵經過的襄王殿下。
“王爺小心,有瘋馬靠近!”
楚玉珏擡眼看去,天光昏暗,只見一架馬車跑得飛快,車架似乎要被馬拖的散了架。
他所帶兵馬立即張弓搭箭,馬車一旦進入射程,就可射殺瘋馬。
“不要放箭!那是燕王府的車架!”楚玉珏眼尖,他心頭猛然一緊。
他見過這車架,這是秦良玉常乘坐的車架!
車廂裏似乎有呼救之聲,她是不是還在車內?
“攔下馬車!”楚玉珏下令。
“王爺,那馬瘋了,攔不住啊!”
“王爺,放箭吧?”
這麼多人,箭術不一,倘若射偏,箭射入車內……
後果不堪設想!
“駕!”楚玉珏牙關一咬,猛地縱馬上前。
“王爺!”他的隨從副官嚇了一跳。
見自家王爺都衝上去了,衆人只好也跟着衝上去。
原本就受驚的馬,看見有人堵它們,更是瘋狂長嘶。
楚玉珏縱馬跑在最前頭。
“駕!駕!”
眼看他要和瘋馬迎頭相撞,他忽然踢掉馬鐙,猛地一拍馬背,縱身跳起,翻身落在馬車上。
他的坐騎敏捷地避去一邊。
“籲——”他死死的拽住繮繩,極力的控制瘋馬。
前頭也有他的騎兵上前擋路。
兩匹瘋馬驚慌長嘶,但速度終於慢了下來。
經過楚玉珏和他下屬的配合,兩匹馬終於被截停下來。
他長鬆一口氣,打開車廂門。
“唔……”
一女子的身影猛地撞出來,一把推開他,跌跌撞撞摔下馬車。
“嘔……”
楚玉珏看清這個趴在馬車旁,頭髮凌亂一身狼狽的身影,不由神色一暗。
繼而,他表情鬆了鬆,微微一笑,不是她……
“多、多謝王爺相救。”白芷臉色白得像紙。
她頭昏腦漲,簡直生不如死。
她現在渾身都疼,剛纔馬瘋的時候,她在車廂裏甩來甩去,不知腦袋撞了多少回,身上也是沒一處不疼的。
“怎麼回事?”楚玉珏有些遺憾,但更多的是慶幸。
白芷尚且被折騰成這樣,若換成是她,這會兒還有命站在這兒嗎?
“路上,馬、馬驚了、有、有孩子玩兒爆竹……”白芷幾乎站立不住。
楚玉珏也不好過多盤問,只好命人將她送回燕王府。
白芷被送回燕王府時。
楚延年恰從軍中回來。
來送白芷的人,簡單說了路上遇驚馬,救下白芷的事兒。
楚延年面色不顯,叫湯廷看賞,送人離去。
但人一走,他就有點兒慌了。
“王妃呢?怎麼就你自己?”他盯着白芷。
白芷虛脫的快躺下了,倚在丫鬟的身上,“回王爺,王妃叫婢子回來交代一聲,魏老爺子情況不穩定,她今晚要留宿魏家,照看魏老爺子。”
“魏家那麼多人,不能照看?非得讓她一個孕婦留下來照看?”楚延年大怒,“她是本王的王妃,不是魏家的使喚丫頭!”
“本王這就去接她!”楚延年蹙眉不滿。
湯廷和朝九忙勸住他。
“王爺,天都黑了,您這會兒去魏家,算怎麼回事兒?”湯廷道,“是惟恐人不知道,王妃今晚留宿魏家了嗎?”
楚延年不傻,他當然知道湯廷的意思。
皇帝都忌憚自己的兒子和大臣們勾結,結黨營私。
玉兒故意叫白芷駕着她的車架回來報信兒,恐怕也是欲蓋彌彰。叫人以爲,她今晚是回來了。
“她不在府上,本王心神不寧。”楚延年道。
“王妃在魏家,定安全無虞,魏家豈能連這點都保證不了?”湯廷勸道。
楚延年被勸住,卻一直心神不寧。
他人還在燕王府,心恐怕已經快馬加鞭去了魏府了。
此時身在魏府的秦語,還不知道白芷出了事。
魏老爺子的水還沒輸完,人已經又睡過去。
那些年紀小的孫子,重孫輩兒,都沒能見着醒着的他。
“我在這兒盯着,秦小姐歇會兒去吧,側間已經收拾好了。”魏大老爺說道,“嫺兒陪着秦小姐。”
秦語雖然大部分“輸出”靠得是小醫,但她精神一直緊繃着,這麼一天下來,也是很累。
好在看着魏老爺子此時平靜的睡顏,累也值了。
“瓶子裏的水滴完的時候,把這個推上去就關掉了,命人叫我,我來換藥。”秦語交代一番。
魏大老爺從來沒見過這種東西,聽得異常認真。
秦語出了房間。
魏嫺就在門外等着她。
“秦姐姐……”魏嫺話未出口,眼睛先紅了。
“原來你也會哭啊?”秦語笑她。
魏嫺趕緊吸吸鼻子,“誰哭了?我纔沒哭。”
她挽着秦語的手,去了側間。
側間擺了兩張牀榻,都是嶄新的被褥,帶着恬淡的馨香。
“秦姐姐勞累了,快躺下歇歇。”魏嫺扶她在牀邊坐下,“今日多虧你了,不然祖父他……”
“三嫂說秦姐姐你……你有身孕。你自己還是需要人照顧的時候呢,竟然留下來照顧祖父。我真、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魏嫺說着,眼淚就掉了下來。
秦語揚眉笑看她,“你別這樣嘛,這不就見外了。我把自己當魏家自己人,你們倒把我當外人。”
魏嫺抹抹淚笑起來,“你說的是!”
“既是一家人,這個你一定要收下。”
魏嫺塞給她一沓子紙。
秦語接過來一看,竟是一疊銀票子。
她立時就明白了,這是她買莊子的三萬兩。
大致一看,果然就是。
“一家人,你若再給我,可就見外了。你救祖父是多大的恩情?你若跟我算莊子的錢,便是叫我跟你算救命的價錢呢!”魏嫺紅着眼睛,看着她。
秦語笑着伸手抱了抱她。
魏嫺立時把她抱的更緊,“秦姐姐……今日多虧了你,多虧了你。”
她說着又有了鼻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