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路想了無數次，白瀟瀟倒在自己劍下的場景，最後……他竟無功而返。
他看着她，下不去手。
“你真是個混蛋！是個懦夫！沒用！”楚玉珏來到酒肆，一個人要了雅間，要了兩瓶高純度的烈酒。
這酒是秦語的酒莊出產的，度數高，口感好，又辣又爽。
楚玉珏一邊數落自己，一邊一碗一碗的灌酒。
李唐在外頭等不下去，他進屋的時候，楚玉珏已經幹完了一瓶。
“您自己？喝了一瓶？”李唐氣急，“這酒烈得很，可不是咱們以前喝的那些！您起來！”
楚玉珏推開李唐，還要喝酒。
李唐抱過酒瓶子，“卑職……不讓您喝了！”
“連你也欺哄我……我不如叔叔，從小就不如他。他騎射厲害，讀書厲害，學兵法厲害……”
“燕王讀書厲害？”李唐撫了撫額，“王爺，您真的喝高了！”
“你們不知道而已，都被他騙了！他是故意的……故意裝作不學無術。”楚玉珏呵呵呵笑起來。
笑得有點兒慘，原來京都玉郎喝醉了，也是爛泥一灘。
李唐放下酒瓶子，趕緊上前攙扶楚玉珏。
楚玉珏卻連滾帶爬地，又去搶酒瓶子。
“王爺！您能不能振作一點？過去的事情，已經發生過了！”
“您就是把自己喝出什麼病來！也於事無補！”
李唐眼睛都紅了，不知是氣還是急，“您知道嗎？太子殿下，今日差點不行了！燕王他們都準備把他擡回東宮，往宮裏報喪了！”
“是燕王妃不肯放棄！她執意要去看看，要去給太子醫治。是她親手把太子拉回來了。”
“卑職剛剛得到消息。太子殿下暫時沒有危險了！”
“燕王妃一個大着肚子的女子，她經歷了這麼多事，沒有去抱怨！沒有去怪誰，她還在拼盡全力的去做事！去救人！再看看您！您還是卑職認識——卑職願捨命追隨的襄王爺嗎？”
李唐奪着酒瓶子衝他吼道。
楚玉珏被吼的懵懵的。
他怔怔地，無辜地看着李唐。
“我還是……那個襄王爺嗎？”
“喝喝喝！您想喝就繼續喝吧！反正您喝醉了，喝倒了，還有燕王、燕王妃替您收拾爛攤子呢！”
李唐索性送了手，把酒猛地推給他。
楚玉珏抱着酒瓶子，仰倒在地。
他就那麼躺在地上，抱着酒瓶子一動不動。
“燕王妃救了太子……她大着肚子，經歷了這麼多……沒有抱怨，沒有怪誰……”
“她救了太子……她……”
楚玉珏不知想到了什麼，他猛地扔下酒瓶子，一骨碌爬起來，踉踉蹌蹌向外跑去。
“王爺！您去哪兒？”李唐沒走，他就在門外站着，揹着人抹眼淚。
楚玉珏卻像一陣風似的，從他身邊跑過。
“哎呀！喝醉了又往哪兒跑？”李唐跺腳去追。
但他追出酒肆，就已經不見了楚玉珏。
“往哪兒去了？”李唐茫然地站在酒肆外的大街上。
燕王府的大門外，秦語送太子妃離開。
一回頭，卻見一瘦高的人影，晃晃悠悠朝她而來。
燕王府的家丁護院，呼啦一下，全圍了上去。
這會兒已經是晚上，天色黑透了。
家丁走近了，才認出是楚玉珏。
兩個手腳麻利的護院，甚至都已經把楚玉珏的胳膊給擰起來了。
“襄王爺？得罪。”兩人拱拱手，把他給鬆了。
但他們卻沒撤開他身邊。
聽聞先前，燕王妃遭遇危險，就跟襄王有關。
誰知道襄王現在突然出現在這裏，是不是又有什麼壞點子？
他可是危險人物。
“楚玉珏喝酒了？”秦語嘀咕一聲。
“我沒喝醉！”楚玉珏擡頭說道。
他頭一暈，人靠着牆坐在了牆根兒。
“襄王怎麼成這樣……”
“太子還在燕王府裏躺着，他這是……借酒澆愁啊？”
秦語身邊的兩個丫鬟低聲議論。
“好，你沒喝醉。”秦語笑了笑，“沒喝醉趕緊回府去吧，能找到回襄王府的路嗎？要不，我叫兩個人送你？”
“我不回去。”楚玉珏搖搖頭。
秦語看他這幅爛醉的模樣，估摸說什麼，他也聽不明白。
“給襄王拿個厚衣服，或者被子。他不願走，就讓他在這兒坐着，別再凍着，白天熱，夜裏還有點兒涼。”
秦語交代完，就往府裏走。
“玉兒……燕王妃，嬸母，你別走。”楚玉珏自己改了口。
許是知道，有些稱呼，他已經不配叫出口。
秦語見他還不算太糊塗，就回頭看他，“還有事？”
他若不改口，秦語非但不會理他，還要叫人拿大掃帚趕他。
“我該怎麼辦？白瀟瀟懷孕了……”楚玉珏嘟囔道，“我想殺了她，可我下不了手。她肚子裏還有個孩子……”
秦語嗤笑一聲，“現在你講仁義道德了？你講她肚子裏還有個孩子了？”
在書裏，秦良玉的肚子裏就不是個活生生的孩子嗎？
白瀟瀟就算懷孕，她也還沒有顯懷。
在書裏，楚玉珏剖開的可是一個已經成型的胎兒。
秦語冷哼一聲，非但沒有一絲同情，反而想起書裏，叫她最是痛恨的情節。
怎麼，秦良玉不是人嗎？
就白瀟瀟值得人心疼？
“我不知道那該是我弟弟，還是我兒子？呵呵，可笑吧？可恥吧？”
楚玉珏說話含混不清。
但秦語還是敏銳地聽懂了。
白瀟瀟在書中，不是冷傲高潔，如高嶺之花嗎？
如今怎麼淪落成這樣了？
“隨便是什麼吧……你想叫她生，就叫她生。多大點兒事，也值得你喝的這麼爛醉，坐在燕王府門口？”秦語不屑，語氣極盡鄙夷。
楚玉珏呵呵笑了兩聲，“是啊……多大點兒事兒。”
“不對呀？”小醫嗶嗶響了一聲。
“什麼不對？”秦語直起身子。
“白瀟瀟的身體，因使用巫術受損，她不可能懷孕啊。”小醫篤定道。
秦語皺了皺眉，“你確定嗎？如果是這樣的話，那白瀟瀟還在欺騙楚玉珏。”
“確定嗎？你還需要懷疑小醫的醫術？”小醫語氣傲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