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帶刀侍衛,立時察覺他的視線。
侍衛兜馬靠近天子之駕。
“可要叫瑜姑娘近前?”侍衛問。
皇帝愣了一下,御前帶刀侍衛,知道她的身份?
再轉念一想,這真是合情合理……御前侍衛,若是什麼人都能隨隨便便混進來,那還得了?
“她怎麼……跟在這兒?”皇上問。
帶刀侍衛嚇了一跳,錯愕看向皇帝,“瑜姑娘拿了蓋有皇上印的手諭,說是皇上要……”
侍衛往後,瞟了眼皇后娘娘的鳳駕。
“所以……”侍衛有些緊張,“難道不是?”
“啊,不必驚慌,”皇帝笑了笑,“是如此,是朕的手諭。”
帶刀侍衛鬆了口氣,這種事情開不得玩笑。
皇帝爲瑜暖做了遮掩。
他出來玩兒本就是爲了尋找刺激。
瑜暖行爲雖大膽放肆,卻也滿足了他尋找刺激的需求。
楚延年的人很快注意到這事兒,並稟告了楚延年知道。
楚延年的馬,並行在秦語的車架之外。
秦語沒聽見稟報之人說了什麼。
好在小醫留心,它竊聽到了。
“青歌竟然跟來了,她真是賊心不死!”小醫感慨。
秦語搖了搖頭,“螻蟻尚且貪生,她只是求生本能。”
“求生?”
“她如果留在宮裏,沒有被皇上帶去狩獵,她怕太子殺了她。”秦語說道,“皇上依賴她,太子可不會留情。”
小醫滴滴響了一聲。
秦語瞧見楚延年臉色難看,正要兜馬向前。
“延年!”秦語忙叫他。
情急之下,她竟然喊他名字。
前頭的侍衛,皆有些臉色不自然,有些還在偷偷忍笑。
她應該喚“王爺”的。
秦語也有點兒後悔,激動之下,嘴瓢了。
楚延年卻勾着嘴角,俯身遷就馬車,“王妃何事啊?”
秦語瞪了他一眼,“你幹嘛去?”
楚延年想起他剛剛聽到的事兒,臉色又沉下來。
“你別多問,我去處理就來。”
“別去。”
秦語見他不肯說,便不裝不知道了。
“嗯?”
“你要去惹父皇不痛快嗎?”秦語小聲問。
楚延年深吸了一口氣,“難道就讓我們所有人都不痛快嗎?”
“這趟出遊,是爲什麼?”秦語又問。
楚延年抿脣沒說話。
“我們的目的達到了嗎?”
“這……”
目的是爲了哄皇上出宮,如此看,目的已經達到了。
可叫那個女子跟出來……繼續媚主。
楚延年心裏不痛快。
“目的達到就可以了,何必惹得父子之間生嫌隙,他想要什麼,你未必清楚。你給不了他想要的,總不能攔着他自己尋找……”秦語勸道。
楚延年皺着眉頭,“你這是什麼話……”
秦語笑了笑,“人生箴言。”
楚延年擰着眉頭,沉着臉。
秦語忽然道:“王爺方便入馬車說話嗎?就……一小會兒。”
楚延年一身騎裝,他是隨行保護的將軍。
他鑽進馬車裏……像什麼話?
但秦語那水汪汪的眸子,漂亮眸子裏的期待。
還有她語氣裏那哀求之意,“一小會兒……”
“就一小會兒哦。”楚延年道。
秦語連連點頭。
“看着本王的馬。”楚延年交代了人。
他飛身下馬,馬車不必停,他就利落的跳上了馬車,進了車廂。
他的馬被屬下驅使着,仍舊不緊不慢跟在馬車一旁。
“王爺請時刻謹記,咱們出來,不是爲了惹父皇不痛快的……既然時日無多,最後這些日子,由他放縱吧。”秦語見他坐穩,立刻低聲說道。
楚延年看她一眼,還以爲她是想他了,想跟他親近。
原來還是爲了勸他。
“知道了,我不管就是,就當自己瞎了。”楚延年負氣。
“不能兩隻眼都瞎,睜一隻閉一隻吧。”秦語指了指前頭,“叫父皇痛快了,也不能叫母親不痛快不是?”
楚延年嘆了口氣,“我何必攬這麻煩事兒?京都這些事兒,真不如打仗來的痛快。”
秦語呵呵一笑,“不是爲了太子殿下嗎?再者……咱們能陪父皇走過的日子,真的不多了。”
她一聲輕嘆,氣氛一下子低落了不少。
楚延年心裏的憤懣不滿,也被沖淡了。
是啊,人之將死……還有什麼禁忌,他想尋歡作樂,就叫他樂吧。
他做兒子的想開點兒,不叫母后受其傷害就是了。
“那我盯着些,母后在的時候,不叫她放肆。”楚延年說話間,一把抓住了秦語的手。
他傾身過來,在她臉上啄了一口。
秦語被嚇了一跳。
他得逞地大笑,縱身越出馬車,跳上馬背。
他行雲流水的姿勢,叫侍衛們看得眼睛發直,秦語在馬車裏也瞧見這英姿,不由被迷得心神盪漾。
“口水擦擦,還是我偶像最帥。”小醫嗶嗶道,與有榮焉的口氣。
一直到次下午,近黃昏的時候,天子車架纔到了狩獵場。
已有先驅部隊,在這裏安設營盤,紮營,生篝火。
皇帝的營帳自然是最先建好的。
皇帝一路在馬車上晃盪,到了營地,他就一頭扎進了皇帝大營中。
營帳周圍,守滿了侍衛。
一個身量特別纖細,比別的御前侍衛還矮了一頭的侍衛,竟然悄悄鑽進了營帳。
御前一品帶刀侍衛伸手要攔。
他手已經伸出去了,卻又縮了回來。
“皇上……”小侍衛來到皇上跟前。
春喜公公眼皮子狠跳,他深吸一口氣,強壓怒火。
“你們退下。”皇帝對宮人擺手,只留下了“小侍衛”。
“女扮男裝,混到朕的御前侍衛當中?偷蓋朕的印璽,你好大的膽子,真當朕捨不得砍了你?”
皇帝說話間,青歌瞥見他疲憊之色。
她立即上前,雙手揉着皇帝的太陽穴,“等皇上不累了,體力恢復了,再砍了奴婢吧。奴婢實在不能一個人留在皇宮,日日思念皇上,奴婢心都要死了。”
皇帝嗤嗤一笑,拉着她的手,把她拉在軟榻上。
他翻身壓上。
“皇后娘娘萬福——”帳外的御前侍衛,大聲問安。
皇帝呼吸一滯,“你起來。”
青歌皺眉迅速爬了起來。皇帝瞥了她一眼,忽然覺得,如此,好像更加刺激了。
他原本不用偷,喜歡臨幸誰,就臨幸誰。
所以,他沒有嘗過“偷”的刺激和樂趣,如今忽然就嚐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