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語笑了笑，“不用的，這裏是自動控溫，不需要人工。而且這裏的溫度，不是靠燒煤提供，而是靠風能和太陽能。”
沈容露出龜裂的表情，“什麼能？”
“風能，太陽能。”秦語又說了一遍。
周圍寥寥幾個女學生都掩口輕笑起來。
沈容和他的大管事，無措的站在那裏，臉上寫滿了“聽不懂”。
沈容覺得自己就像是什麼世面都沒見過的鄉下人，這體驗真是……簡直了。
秦語叫過一個女學生，叫她詳細給沈容和大管事，講解何爲風能、太陽能，又是如何利用這兩種自然能源提供暖棚的各項所需。
沈容一邊聽，一邊連連點頭。
這會兒，他已經沒有“鄉下人”的尷尬了。
因爲，女學生講的東西，他是真的不懂，如今細細聽來，不懂的地方，卻是越來越多。
當人發現自己的無知時，就會謙卑下來，沒有傲氣的時候，也就不會覺得自卑了。
他不懂就問。
一旁的女學生，好像也已經習慣了被這般請教，她平靜得很，侃侃而談，不卑不亢。
沈容有種發自內心的欽佩之情。
“如果是白天，就可以請小郡王去看看那些功能轉化的大風車和太陽能板。但現在是晚上，就看不清了。”女學生說道。
“無妨，”沈容點點頭，“我要在鹿邑待一段時間，必然還有機會能看。這地方，來一次可不夠。”
沈容看來看去，最終目光落在把屋裏照得明亮如白晝的燈上。
“這是……”
“這是節能日光燈，提供暖棚裏的光源。還有院子裏的燈，也都是用風能和太陽能轉化的電能供能來照明。”女學生解釋道。
沈容搖了搖頭，輕嘆感慨，“這兒哪是西北呀？這兒是仙境呀！”
整個院子裏被數盞大燈，照的亮堂堂的。
在京城，莫說他的郡王府，沒有如此明亮，就是皇宮，也沒有這樣的光源。
沈容的目光再次落在秦語的身上，“她纔是這裏的光源……”
離去的時候，沈容再次坐上了秦語的車架。
秦語哭笑不得，“要不咱們換換車？”
沈容盯着她道，“我原本要開價，買下煤礦。”
見他一開口就是正事兒了，沒再閒扯別的。
秦語也就端正了臉色聽他細說。
“但你領我見識了你的古董鍋，又帶我參觀了溫棚，見識了這從沒見過的，不可思議的景象，聽聞了，前所未聞的‘風能、太陽能’，”沈容輕笑，“這叫我覺得，先前真是小看了這煤礦，以及煤礦開採的工藝。除了你，恐怕沒有人能把資源利用到如此程度。”
秦語也微微一笑，跟聰明有懂行的人說話，就是這麼省心省力。
她帶着沈容，又是喫飯，又是參觀，真正的目的，可不就是爲了把煤礦賣個好價錢嗎？
“我的心裏價位，恐怕是給的低了，不如玉兒你提？”沈容看着她說。
“玉兒”這稱呼，叫秦語挑眉看他一眼，目光有些冷厲。
“小郡王也看了，說實話，這個原煤的開採，以及洗煤工藝，花了不少的錢。如今我的初期工程已經架設完畢。
“精煤和小火爐，已經完全供應得上軍隊所需。並且有富裕，開始向普通百姓出售。
“如果你在這兒的時間夠長，完全可以去民間瞭解一下。現在鹿邑，只要過得去的家庭，基本都用上了煤火爐子。屋裏的溫度基本可以保證。今冬，恐怕是西北最暖的一冬。”
沈容點點頭。
秦語立刻回到正題，“該花錢的地方，我已經花過了。往後是開始盈利的地方，這個時候，我爲什麼要出售原煤和設備？我不出手，那就是源源不絕的利益回報。
“若是賣出，豈不是殺雞取卵嗎？”
秦語輕笑說。
小醫在她耳邊嗶嗶響，“不對呀秦語，你不是想要賣出煤礦，還有設備嗎？你只是想賣個高價而已，怎麼現在他讓你開價了，你卻說不買了？”
秦語意識流對小醫說：“閉嘴。”
沈容面色微緊，“你真這麼想？”
“我像開玩笑的？”秦語問道。
她原本不用在繞這個彎子，沈容是熟人，她可以直接提出自己的條件。
沈容同不同意，他們都可以好商量。
但沈容剛剛，有點兒惹到她。她心裏暗暗不爽，就不想讓這事情太順利。
沈容眉頭輕蹙，“我剛來，還不瞭解情況，也有點兒累，說話欠考慮。此事重大，容後再議吧？”
秦語沒理他。
外頭卻傳來馬蹄疾馳之聲。
秦語心頭一緊，她掀開車窗簾子問白牧。
“那一行騎兵，是什麼人？”
白牧道：“看着像朝宿衛。”
“朝九？”秦語心裏更有點兒慌亂。
朝九是楚延年身邊近身宿衛，他這大半夜，疾馳回鹿邑，怕不是有什麼大事？
“什麼情況？”秦語道，“去問問。”
白牧拱手領命，立即派人去打聽。
不多時，秦語的馬車剛到帥府門外。
白牧就回稟道：“大軍才經歷一場大戰。天太冷了，觀天象的說，將來幾日都有大雪。鳳凰國諸部族，被逼急了，他們來了一場大突襲。
“大帥雖率軍打退了他們，但凡是大仗，咱們自己的傷員也是衆多。軍隊裏的軍醫不太夠，忙不過來。朝宿衛回來，召集鹿邑的大夫，去往軍中幫忙。”
秦語一聽這話，立即從馬車上跳下來。
“白芷，召集學了護理、助手的女學生，收拾我的藥箱，帶上我的藥，備車，叫莊嬤嬤照顧好兩位少爺。我們準備出發！”
秦語一溜命令下達下去，意思再清楚不過。
朝九正好從帥府裏出來，把她的話聽的明明白白。
朝九立刻拱手，“王妃守在鹿邑帥府坐鎮即可，鹿邑的大夫絕對夠用，您不必親自前往……”
正說話間，他看見小郡王沈容，從燕王妃的馬車上下來。
他表情一凝，又看向秦語……難道小郡王和燕王妃公乘一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