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深閨毒女:重生嫡小姐 >第253章 誘導(二)【第三更】
    夜深人靜,餘府丞送了儒王回來,又去看了一眼八皇子,沒有發現有什麼異樣之處。回來坐在案旁,見自己的小廝已經睡着了,他想要上前叫醒,自己卻也堅持不住,開始眼皮打架,片刻不到,便迷迷糊糊趴在案上睡着了。

    四周一片寂靜,昏暗的燭火突然恍惚了一下,室內出現了一個影子,那人黑衣蒙面,步伐輕盈的朝裏面關押八皇子的地方潛去。

    八皇子聽見有人在喚他,擡眸時,便見到那人只露出一雙眼睛在看着他。金豫嚇了一跳,整個人往身後的牆壁角落裏縮去:“你是誰你想幹什麼”

    那人桀桀怪笑一聲,說道:“八皇子可想活命”

    臘月二十三,無論是平民百姓還是高官世族,都要在這一天祭竈王爺,以乞求新一年的平安順遂,財源滾滾。然而今天除此之外還有一件大事。

    儒王從大寶慈寺迎回了舍利金身。

    本朝信奉佛法,連煦文帝也對佛家十分敬重。爲此特地安排了十分隆重的儀仗,由朱大官親領着數百名宮女宦官,手捧佛具香燭,出城十餘里,夾道拜伏相迎。禁衛軍在前督引,百名高僧將舍利金身護佑在其中,一聲聲佛號和誦經聲從他們口中傳出,引得百姓們恭敬的跟隨在兩側,膜拜激動不已。

    佛樂聲聲,香菸繚繞。數里長的退伍在萬衆矚目之下,從正南門被迎進了大安宮中,宮外四周圍滿是手持線香頂禮膜拜的信徒,跪地爭睹,久久不散。

    而此時護送舍利金身的儒王殿下,更加得人敬仰與崇拜。他身材挺拔頎長,眼底的淚痣彷彿化作無數悲憫,能化去天下惡業。他仍然一身白衣,只不過今日所着白衣的袖口領口處用金線紋繡了福瑞麒麟,在他原本就俊逸萬分的面容和與生俱來的尊榮之外,又額外增添了無數貴氣,引得聞風而來的少女少婦們一陣驚呼尖叫。

    李殊慈站在高高的層樓之上,眼睜睜的看着那個人萬衆矚目,端奉着舍利金身緩緩從宮門走近,而他本身也如同無比莊嚴的佛陀一般悲憫着世間,她輕嘆了一口氣,他覺得此生不公,要討回應有的一切,可他爲什麼想不到,他也因此而得到了另外的所有呢。

    想到此,她又輕輕舒了一口氣,如果誰都能將心中的執念梳理通透,那麼就不會有那麼多恩怨情仇了。

    煦文帝從儒王手中接過神龕,親自將舍利金身供奉在黃金粉飾的佛堂之中。百名高僧要在此誦經三日,以安舍利金身。

    御香飄渺,朝臣與煦文帝一同敬拜之後,同赴太極殿飲宴。

    擊節歌舞聲聲,殿外又飄起清雪來,李殊慈坐在太后身邊,往朝堂上各人看去,左相曹誠身後的幾位青年子弟都十分打眼,連曹瑩今日似乎也格外動人些。而如今身爲右相的李唯清孤身一人坐在曹誠的對面,手執杯盞,與一旁的同僚對飲。這是進宮以來李殊慈第一次看見父親,看來母親還是沒有原諒他,想到曾經一家人的和樂美滿,她心下一痛,急忙將目光轉向旁人。六部尚書等人,翰林的各位學士,御史臺常年以冰面示人的夫子們,以及他們身後年輕一輩,人人面上都露出十分欣喜的笑容,彷彿此時乃是開元盛世,而不是一代帝王即將衰敗之時。

    歌舞時興時歇,坐在一衆子弟中間的儒王,同樣的弱冠之年,他卻總比旁人澄澈照人,滿堂華錦仍然蓋不住他一身素淡光華。但他眼底的最深處,卻含着萬年堅冰,誓要將眼前的一切狠狠擊碎。

    殿內燈火通明,溫熱的氣息和酒意催發着衆人的身心。一個個舉杯遙敬煦文帝,殿內一片其樂融融君臣和樂。李殊慈看到這一切,低低斂起目光。她讓夏星打聽到的,竟然有人在冷宮外看到了沈嘉怡身邊的宮女採蘋,再聯想到那幾人愈演愈烈的傳言,實在不難猜出事情的由來是在何處。可無論如何她也想不明白的是,爲什麼會扯上了八皇子

    正在她神思恍惚之際,喧鬧聲中,忽然有一名內侍急匆匆上前,趴在朱大官的耳邊說了什麼。朱大官一驚,躬身低聲轉告給一驚朝他望過來的煦文帝。殿上衆人自然也發現了他面色不對,殿上聲音如波退去,都關注這位高高在上的帝王。

    李殊慈耳力驚人,聽見朱大官低低的在煦文帝耳邊說道:“八皇子以頭撞壁,求見君上一面。”

    煦文帝雙眼環顧殿上衆人,沉沉的哼了一聲,淡淡的回了一句:“不見”

    李殊慈也十分納罕,這位八皇子當真不夠聰明,煦文帝這麼長時間都不曾發話怪罪於他,自然是想拖延時間,最後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至於兇手,不

    是還有一個爲主出頭,畏罪自殺的劉歷麼君上這麼長時間不過問他的事情,恐怕也是想磨一磨他的性子,讓他面壁思過。可他卻來了個撞壁求見當真是讓人不知說什麼好。

    可這邊煦文帝的聲音纔剛落下,外面便傳來一陣吵嚷之聲,“八殿下,您不能進去”

    煦文帝當即皺起眉頭,從龍椅上站起。李殊慈驚異道:“八皇子被關在大理寺,怎麼會出現在這裏”夏星跪坐在她身後,道:“姑娘,恐怕是八皇子以死威脅也說不定,誰又真敢讓他傷了半分”

    李殊慈想着方纔朱大官稟報煦文帝的話,點了點頭。

    煦文帝冷哼一聲,對朱大官吩咐道:“叫他進來。”

    然而朱大官纔剛轉了腳後跟,外面便傳來驚呼聲,“八殿下,您要幹什麼,快快下來說話”

    “別過來,再過來我就從這跳下去我要見父皇”那聲音由遠及近的飄蕩過來,已經十分微小,但卻能讓衆人聽到他語調之中的焦急和決絕之意。

    太極殿中人都是一怔,緊接着煦文帝黑沉着臉色從上面走下,率先往殿外走去。在座之人面面相覷,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煦文帝已經起身,他們哪敢還坐着,連忙紛紛站起,跟着他往外走。

    風,不知什麼時候變得冷硬,飛雪輕絮急速被捲起,打在人的肌膚之上,冰冷生疼。

    八皇子金豫站在殿前的雕欄玉柱之上,聲色悽惶的立在哪裏,那立柱周圍能站的地方不過寸許,只要他的腳稍稍往後一錯,便要從十幾丈的高臺上落下,摔得粉身碎骨。

    衆多皇親國戚和朝臣皆在此處,看着年僅十二歲的八皇子,以死相挾,只爲見自己的父皇一面,來開脫那些已經快要消弭於無形的冤屈,許多人暗中搖頭,覺得這位八皇子的心性是在不堪大用。

    然而此時立在高處的金豫,一見到煦文帝踏殿而出,情緒便有些激動,惹得下方內侍驚叫連連:“殿下,您腳下當心”

    金豫稚嫩的臉上滿是惶然之色,不顧內侍們的叫嚷,大聲的對下方看着他的煦文帝喊道:“父皇,請您聽兒臣一言兒臣不是爲了自己,是爲了崇南江山您被矇蔽了古族餘孽仍在我崇南作祟,企圖亂我朝朝綱”

    所有人聽見古族餘孽四個字,目光轉瞬落在儒王身上,可他卻眉目清明,身上的白衣被風雪捲動,面上沒有半分動容。

    煦文帝的雙眼緊緊眯起,厲聲冷聲喝道:“你給我滾下來”

    可金豫此時卻是鐵了心,他大喊道:“六皇子金曜他纔是古族餘孽他纔是德妃的兒子父皇,您被騙了”尤顯稚嫩的聲音在風雪中更加尖銳,那種劇烈的恐懼參雜其中,化作無數細小的鋼針紮在在場衆人的心上,竊竊私語的的聲音幾乎蓋過了佛堂中百名高僧的誦經聲,不斷衝擊着煦文帝的內心。

    李殊慈震驚的看着金豫,心口狠狠揪起,她朝儒王看去,他的臉上仍然沒有任何表情與動容之色。他站在那裏,如謫仙一般就要隨風雪而去。原來她沒有看到的東西,是在這裏。

    金豫此時仍不肯罷休,他面向衆人:“崇南多年動亂不安,皆是因金曜而起他纔是我崇南的叛逆之人,是我崇南江山的禍根兒臣懇請父皇剷除逆賊否則兒臣必將血濺當場,以警世人”

    煦文帝的身體晃了晃,朱大官連忙上前將他扶住,“君上”

    儒王此時開口道:“八弟,有話好好說,你先下來,有什麼事下來再說清楚”

    金豫此時卻冷笑道:“四哥,不我應該叫你六哥纔對你爲金曜揹負了這麼多年的罵名還不夠嗎難道你要等他毀了我崇南江山才說出真相嗎”

    衆人一片譁然,都看向煦文帝,煦文帝此時臉色奇差無比,用左手扶住額頭,隱隱能看到他頭上的青筋暴跳,如同青色蠕動的蟲子一般,讓人驚駭不已。他擡起另一隻手指着金豫,似乎想要說什麼,卻突然口中長嘯一聲,仰頭朝後倒去。

    “君上君上”朱大官一把抱住仰倒的煦文帝,周遭衆人也都急切上前。

    衆人手忙腳亂,一時間誰也顧不得金豫在說什麼,全都擠在煦文帝四周。就在一片轟亂之時,金豫突然大叫一聲,竟然化作一道黑影,急速朝下墜了下去。

    李殊慈下意識的身子前傾,伸出手去,卻只捏住一把空蕩冷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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