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在看到她轉身回頭的一刻停止了話語。
身着紅色斗篷的女孩，有幾縷長髮漏出斗篷帽外，在微風吹拂下微微飄動，帽子蓋住她大半張臉，漂亮的下巴往上，殷紅的脣瓣如盛開的玫瑰。
熟悉得令人心驚。
彷彿被人暫停鍵，聞焱呆呆地看着她，濃密的羽睫緩慢地顫動，似是不敢置信，他脣角微微勾起一個弧度，又很快被壓下去，他目光驚疑不定，一對濃眉蹙起：“你是……”
“……阿綿？”
葉綿變了聲線，一道難辨男女的聲音猶如來自遠古的吟唱，優雅而溫和，她輕笑一聲，“外來者，你認錯人了。”
聞焱臉色不變，在知道這個世界有天道之後，他便清楚對方也知道了自己的身份，聽到對方的聲音，他眸光的亮似是漸漸暗淡下去，他苦笑一聲，言語間卻絲毫沒有對神的敬畏，“原來是我認錯了。”
兩人相對而站，一紅一黑，各懷鬼胎。
葉綿當然知道以聞焱多疑的性子，肯定不會因爲一個聲音就打消對她的懷疑，她淡笑一聲，硃脣皓齒，“但是吾知道你找的人在何處。”
聞焱怔然。
葉綿素手一揮，便見兩人中間出現一懸空的透明屏幕，屏幕上，一個穿着高中校服的女孩正與同學有說有笑地走出校門。
聞焱幾近癡戀地望着屏幕上的人，眉宇間似乎都溫柔了幾分，葉綿眸光一怔，她還是第一次見到聞焱臉上出現這樣的神色，只是這樣的怔然也只是一閃而過，她收回手，那透明屏幕便不見了蹤影。
“外來者，吾幫了你，記着，以後要還回來的。”天道的聲音迴盪在耳邊，聞焱這才發現不知何時天道已經離開了，他眼神一定，下一秒，便如黑煙般消散在原地。
當黑煙再度聚爲人形時，聞焱已經出現在了學校門口。
正是剛剛屏幕上顯示的學校。
聞焱一擡頭，剛好看到已經走出校門口的少女，她揹着書包，跟着幾個女孩走在一起，笑得眉眼彎彎，眉眼間帶着少女獨有的純真乾淨。
聞焱不自覺跟着彎脣，他慢步跟上她，看到她與幾個朋友停留在一個路邊小攤上，她戀戀不捨地放下手裏的髮夾，不好意思地朝小販搖搖頭，最終還是沒有買。
看了眼她離開的背影，聞焱也在小攤前停下，他拿起她剛剛放下的髮夾，那上面彷彿還有她手上的餘溫。
買下了髮夾，聞焱再度跟上那道身影。
而在聞焱走後，一道紅色的身影也出現在小攤前，街上人羣來往，每個經過的人都穿過了她透明的身體，她卻渾然不知一般，半露出的薄脣微微上翹。
“啊，魚兒上勾了。”
早知道給一個分身就可以，她之前便不親自上了，葉綿有些遺憾地想着。
上勾的魚兒，就那麼吊着吧。
這樣總不會還能破壞她的任務了吧。
*
另一邊。
葉白冷眼看着發呆的俊美少年，一言不發。
葉白精緻的面容在聽到某個名字時終於有了一絲波動，“薄少爺，葉白無法回答你的問題。”
薄釗釗長長的睫毛微顫，遮擋住了他眼底的情緒，他的聲音有些低落，“是嗎，那她什麼時候回來呢？”
“薄少爺，葉白無法回答你的問題。”
又是這句話。
薄釗釗擡眸，在葉白沒有注意到的地方，他眼裏閃過了片刻的清明，又很快被掩蓋。
葉白麪無表情地掃了眼薄釗釗，便見到清爽乾淨的少年突然站起來，委屈似地道：“我要去找綿綿。”
被神派到這裏看着薄釗釗後，葉白的電波便一直低沉着，他看着大步走出薄家的少年，眉頭稍蹙，即便他不喜薄釗釗，可也知道神對他的喜歡。
就算薄釗釗要出事，也不能在他手裏出事。
在薄釗釗即將走出薄家大門的一刻，他伸手擋住了他，“薄少爺，你不能出去。”
薄釗釗氣惱，少年的嗓音不由擡高了些：“憑什麼？我就要出去。”
葉白絲紋不動地擋在他面前，臉上依舊是毫無情緒的冰臉，“薄少爺，你不能出去，這是大人的指令，我必須執行。”
身形頎長的俊美AI身着一身黑色勁裝，擋住去路的手臂露出一小截線條流暢的肌肉，他冷着臉直視前方，臉上寫滿了無情。
“哈。”
空氣傳來少年含笑的聲音，明明那麼溫柔，卻帶着些許陰冷，令人不寒而慄，葉白當即看向薄釗釗，眼底充滿了震驚。
怎麼……
笑容溫潤的少年莞爾，明明臉上還是同以往一般清俊乾淨，氣質卻全然不同，溫潤間帶着些許陰冷，一言不發的樣子透着股孤傲優雅的氣質，他含笑着一字一句地道：“葉白，你只是她的一個奴僕，沒有資格來管我。”
話落，他沒有給對面的AI一個反應的機會，幾乎是很快地便將他甩在身後，可是葉白又豈是那麼好甩開的，在他愣神的一秒內，他快速反應過來，動作快得晃出了殘影，再次擋在葉白麪前，只是這次卻沒有再說話。
但那雙充滿了科技感的瞳孔卻快速地閃過了血紅的光。
站在他對面的薄釗釗同樣緊抿了脣，兩人不知對視多久，薄釗釗先開口了，他溫潤一笑，清貴的氣質彷彿是中世紀的皇室貴族，“我們都知道彼此的祕密，就沒必要兵刃相見了吧。”
彼此的祕密，薄釗釗的祕密自然是指他早已清醒的事，葉白的祕密……
葉白眼裏一瞬間閃過極淡的殺氣，尋常人幾乎難以察覺出來。
然而薄釗釗不是尋常人，在他拿到神之眼的那一刻，他便能輕易看透所有人的心思，這其中自然也包括眼前開了心智的AI。
一個人工智能，居然也敢肖想那個人，薄釗釗淡笑，眼底流光溢彩，卻毫無笑意。
葉白微微握緊了拳頭，機械的手骨發出奇怪的響聲，薄釗釗卻輕笑着伸出手，“也許我們可以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