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立在窗邊,思緒開始放空,胡亂地應付了幾句後,便掛斷了電話。

    四點,天本該是通透的,但今天的天氣實在有些糟糕,擡眼望去,只有望不到邊際的灰色。

    “塞內加爾。”林滉在心中默唸着,眼底驀地浮現出非洲大陸那清朗和蔚藍的天空,還有傍晚微微吹動的熱風裏,phoebe飄動髮絲下若隱若現的面龐。

    他想,也許顏梔子說得對,是他過分執拗了些,非要追尋一個對他根本無意的旅人。

    只是,塞內加爾的那段和她有關的記憶實在是過於深刻了些,以至於,四年過去了,他還記憶猶新,尤難忘懷。

    然而對方卻不告而別,想到這,林滉不由深嘆了一口氣,呈大字型將自己重重地砸倒在了牀上。

    是撒哈拉沙漠的一場海市蜃樓,濃墨重彩的閃現過後,只留下一片虛無,可他仍舊期待和她久別重逢。

    “究竟怎麼才能找到你呢”

    林滉翻出手機裏那張拍攝於四年前的照片。

    那女人穿着件oversize的白色襯衫,側身站在綺麗的玫瑰湖旁,夕陽金色的餘暉和粉色的湖水交相輝印着,將她的面頰映襯得格外美麗。

    在當時,他的心跳節拍完全被打亂。

    “真想找到你啊。”

    旅途勞頓,林滉倒在牀上,沒一會兒便沉沉睡去。

    醒來時,手機正叮鈴作響,林滉接通,還未來得及張口,那邊顏梔子的哭聲便響徹天際地傳來。

    不用問,也知道是在林橋落那裏受了挫。

    林滉也不吭聲,任她在那邊鬼哭狼嚎到聲嘶力竭,才問:“出去喝一杯嗎”

    “喝個屁”顏梔子卻態度惡劣。

    半個小時後,簋街的胡大飯館裏,顏梔子一面徒手剝着小龍蝦,一面強烈控訴着林橋落對她的無情和冷漠。

    林滉有些無奈地看着這個已然瘋癲的女人,同時還要集中注意力避開到處飛濺的醬汁。

    “你說你小叔是不是性取向有問題啊”

    “胡說什麼”林滉不由翻白眼,叫停她的浮想聯翩。

    “那不然他爲什麼不喜歡我,要知道,我有d哎”

    顏梔子顯然有些醉了,拍着桌子擲地有聲、豪情萬丈的說,引得旁人紛紛注目。

    “大小姐,你小點聲。”林滉捂了捂臉,“並不是所有男人都鐘意d好嗎”

    他說,忽然想起自己給phoebe取得外號小a姐。

    最近還真是不由自主的總想起她啊,林滉失落着,目光隨意地朝窗外一瞟,竟瞄見了一個陌生又熟悉的身影。

    齊耳的短髮,白淨的臉龐上依舊掛着淡然的表情,穿衣風格也沒有太大的變化,米色的風衣加淺色的牛仔褲,簡單大方。

    “phoebe”

    窗外的人,是他心心念念記掛了四年的人,是他苦苦找尋卻始終杳無音信的人,是他上一秒纔在心裏唸叨的小a姐,是那個翻白眼翻得爐火純青的phoebe,是非洲大陸上他驚鴻一遇再不能忘卻的梁菲比

    林滉的心裏忽然翻騰起一陣波瀾,驚喜又有些難以置信。

    這曠日持久的等待,終於讓他等到了嗎

    梁璀錯沒有注意到這灼熱的目光,站在街邊,神情專注地和旁邊的人聊着天。

    林滉緊張地嚥了咽口水,起身。

    可剛邁開步子,便被顏梔子緊緊抓住了胳膊,白色的衣袖上立馬現出兩個紅油油的手印。

    “你幹嘛去說好的陪我一醉方休呢”

    “別鬧,我出去下馬上回來。”他心不在焉,目光一直注視着窗外。

    顏梔子不平,“爛藉口,想甩開我好歹用點心。”方纔林橋落便是這樣一去不回的。

    “我的大小姐,我是真有事啊”林滉無奈。

    “有事也不準走”顏梔梓耍起性子來,林滉怕就此錯過這場重逢,心急地要將她的手撇開。

    再看窗外,phoebe已經結束了對話,正站在路邊招手攔車。

    “顏梔子”林滉不由嚴肅地正了聲色,用力掙脫了她的手。

    然而他剛跑出門,phoebe便乘車絕塵而去了。

    “shit”他懊惱地爆了粗口,用力將腳邊的小石子踢得飛遠。

    他擡手想攔輛車跟上去。

    然而,卻是應了那句話,你想打車的時候,全天下的的士都會繞開你。

    而他只能眼睜睜地車子銷聲匿跡在北京滾滾的車流裏。

    不一會兒,顏梔子跟了出來,看着林滉失魂落魄的樣子,有些心虛。

    “怎麼你真有事啊,那你去吧,我也回家了。”

    “沒事了。”林滉落寞地說,頓了頓,又補充:“我剛看見她了。”

    “誰”

    “塞內加爾姑娘。”

    幾秒沉默後,顏梔子忽然叫出聲來。

    “我去不是吧那她人呢你怎麼沒跟人家約個宵夜什麼的。”完全沒有認識到自己犯下的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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