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都不知道危衡的特殊體質,在他們看來,危衡這完全是捨己爲人的大義之舉。
但他們都不是能夠眼睜睜,看着別人用命來爲他們換取利益的人。
宋天也說:“不急,我們還有時間。”
危衡將長劍和濾氣面罩取下交給應封誥,拿過他的匕首,回頭徑直走向丹爐。
“誒兄臺!”談祿還想再勸勸,卻被應封誥攔住了。
危衡脫下上衣裸露胸膛,跪在丹爐前。雙手反握匕首,閤眼一皺眉,猛地對準心口狠狠捅下。
一瞬間流出的鮮血染紅了他白皙的胸膛,但匕首仍舊在逐漸深入。
心頭血,自然只能取心臟最深處的血。
危衡的脣角溢出逆流吐出的鮮血。
衆人都有些不忍再看下去。
應封誥雙手緊攥,彷彿自己也被捅了刀一樣,心臟一陣陣揪疼。
神女曾經日夜照看守護者,爲何還要讓守護者用這樣殘忍的方式。
同爲神劍冢族人,就一定要以血祭來相認嗎?
應封誥有點惱,但又不知道該怨誰。
豆大的汗珠沿着危衡額頭落下,匕首終於抵達心臟。
利刃刺破臟器,些許深色血液沿着匕首流出。沾滿危衡的雙手,握着匕首有些打滑。
“還不夠……要再…深一點……”危衡深深喘息,疼痛使他的力氣隨着意識逐漸流失。
丹爐內的血遠遠不夠,他想要再將匕首深入些,但滑膩的血讓他連握緊刀柄都有些困難。
突然危衡感覺手上一熱,擡頭看去,是應封誥跪在他面前。
“我幫你。”應封誥拉開他脫力的手,握緊匕首按進。
“咳……”喉中血腥溢出脣角,危衡卻是笑了起來:“應卿,再用力些,要在更深的地方……”
“嗯。”應封誥根本笑不出來,低垂眼眸,手中匕首刀身完全沒入危衡胸膛。
誰都知道兩人關係親近,如今血染十指又是何等殘忍。旁人早就看不下去,紛紛轉向壁畫去不忍再看了。
丹爐內的猩紅一滴滴積蓄起來。
危衡面色慘白,看着眼前人,含着淺笑:“比我想象的要疼。”
“廢話……”應封誥眉頭緊鎖,沉頓片刻忽的探頭湊近。
危衡眉梢輕揚,冰冷的脣瓣貼上一個溫暖又柔軟的觸感。他有些訝異地看着應封誥近在咫尺的臉龐,下意識輕抿人軟脣。
突如其來的主動獻吻,讓危衡的意識集中在脣上柔軟,一時間連心臟的疼痛都不那麼明顯了。
脣舌相交間,混雜着濃重鐵腥。
甘甜與血腥中,卻突然摻入一股鹹澀。
危衡分離退開,舔舔脣角意猶未盡,看着面前人輕語:“應卿,你怎麼哭了?”
“屁!小爺沒哭!”應封誥擡手一抹淚痕:“你那什勞子神劍冢……”
應封誥欲言又止。他對神劍冢不爽,把危衡折磨的沒個人樣,但在這傻子面前罵他老家又於心不忍。
最終只是悶悶憋出一句:“只是……替你委屈。”
危衡想伸手爲他拭去淚珠,卻見自己滿手是血,只得作罷。
“有應卿相伴,不委屈。”
“傻子,不是隻爲血祭一事……”應封誥嘟囔着擡手擦擦自己嘴上染的血跡。
“那…所爲何事?”
話音未落,丹爐下的法陣突然爆發耀眼的光亮。
應封誥身後幾步開外,一個冰棺緩緩升起。
“開棺了!”談祿說。
他們其實很想過來看看危衡的狀況,但一直不知道該什麼時候出現。
還說不是那種關係呢……方纔的談祿心裏暗暗嘀咕着,視線卻不自覺地飄向另一邊。
宋天倒是真的沒發現身後兩人的曖昧舉動,專心致志地觀察着壁畫。
談祿輕嘆口氣,其實他也有些羨慕玉狐的,那份能夠不顧旁人的坦率。
他又何嘗沒有肖想過這樣的畫面。
但他可以不在乎自己的名聲,而宋天是武林盟大長老,他不能讓宋天因爲他而遭受世人非議。
談祿又一次嘆了口氣。
冰棺出現時,談祿找到了時機,連忙轉移注意力。
“高浩,快去包紮!”談祿說道。
高浩早有準備,立刻奔上去給危衡縫合傷口,上藥包紮。
一時間最爲重要的冰棺竟無人問津。
反而是倒在地上的危衡最是在意,他望着冰棺:“東西……在裏面嗎?”
“我去拿給你。”應封誥起身走向冰棺。
冰棺內,溫熒的屍身靜靜躺在裏面。
應封誥一怔,溫熒的真容比雕像壁畫要更有清冷仙氣。
只見溫熒身穿白裙,雙手交疊在腹部,壓着兩份卷軸。
欽天監正的屍身,竟百年不腐?!
溫熒躺在棺內,恬靜地像是睡着了一般。
應封誥搖搖腦袋,還是先取東西要緊。這個神女身上的事,以後再慢慢研究。
應封誥伸手從溫熒手中抽出卷軸。
意外就發生在這一瞬間。
應封誥突然毫無預兆地,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