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劍冢毀滅,曙雀終於恢復了久違千百年之久的自由之身。
但爲了控制守護者的軀體,曙雀幾乎耗盡了修爲。他強撐着疲憊的身體,找到一處瀑布後,在洞中修養了數十年。才終於恢復了凝聚劍靈的力量。
曙雀渾渾噩噩地離開瀑布,天下之大,他沒有去處。但站在山巔俯瞰,曙雀止不住地大笑,驚起林間飛鳥。
沒有可去之處,但處處都可隨意往之。
“可惜這張臉,太礙眼了。”曙雀脫下被血糊了滿身的衣服,泡在瀑布下的深潭內,低頭看着水面自己的倒影。
那是一張和守護者如出一轍的臉。
曙雀本不是這副模樣,雖然守護者不曾知曉,但其實曙雀有他自己的身體,有他自己的長相。
只是這些屬於他的東西,都在利用守護者時消散無影了。
這是副作用,也是報應。
曙雀攪亂水面,倒影中的臉變得支離破碎。
突然一個聲音打斷了曙雀的思緒。
“哦?這裏居然還有人?你是從哪來的?”
曙雀回過頭,只見岸邊蹲着個白衣男人,男人託着下巴,笑眯眯地看着他。曙雀視線下移,看到男人腰間掛着一枚大大的宋字腰牌。
“……”曙雀沒有說話。
男人自顧自地繼續說:“你的衣服上怎麼都是血啊,但是你看起來沒受什麼傷啊。你殺了什麼人嗎?”
男人拎起曙雀擱在岸邊的衣服,一雙圓溜溜的眼睛在曙雀赤裸的身子上飄來飄去。
“你是什麼人?”曙雀問。
“我?宋北罡。”男人答。
曙雀歪了歪腦袋:“哦?北字,宋氏本家的人。”
“你知道宋家啊,還以爲你是隱居山林之人呢。”宋北罡笑了笑。
曙雀勾勾脣角沒答,他雖然被圍困神劍冢,但和不問世事的守護者不同,他對外界還是有所瞭解的。
如今人類之間,除了皇家,在江湖上最有威望的就是這宋家了。
“誒,你還會使劍啊!”看到壓在衣服下的曙雀劍,宋北罡不由眼睛一亮。
“略懂。”曙雀說。
“正巧我也習劍,我們來比試比試?”宋北罡躍躍欲試。
曙雀無奈地看着這個莫名熱情的傢伙:“我拒絕,請你離開。”
沒眼力見的人類。
曙雀有點煩了,他的耐心可不是沒有底線的。
於是曙雀背過身不搭理他了,繼續清洗身上的污漬。
見人家生氣了,宋北罡仍不罷休,甚至一直到曙雀洗完,仍舊一直纏着曙雀,追着要跟他比試。
曙雀忍無可忍,把他一通暴揍。結果宋北罡反而纏得更緊了。於是曙雀決定,把這個倒黴孩子送回宋家去。
而曙雀沒想到,自己這一去,與宋家的羈絆再也扯不斷了。
當時的宋家正爲創建武林盟,而對外招收外姓弟子的關鍵時期。對弟子的選拔極其嚴格。
到了宋家,曙雀才發現自己被宋北罡騙了。
原來宋北罡正是提出創建武林盟之人,是宋家家主的兒子,亦是武林盟盟主。
宋北罡把曙雀騙來,就是看中了他的身手爲了讓他加入武林盟。
這曙雀當然是不樂意的,他好不容易恢復自由,纔不想轉頭又受制於繁瑣的家規。
但宋北罡並不急於一時,見曙雀實在不願,便不再勸說他加入武林盟。而是邀請他作爲友人同席。
一段時間的相處,曙雀發現。這宋北罡平日裏看着不靠譜,但一到正事上,便極有威嚴。
這個武林盟盟主之位,確實坐的穩當。
曙雀也逐漸發現,似乎在這個宋北罡身邊,自己真心實意的笑容,好像也逐漸多了起來。
而人類總有生老病死,宋北罡逐漸年邁,而曙雀的容貌卻沒有改變分毫。
宋北罡知道曙雀不是什麼隱居之士,一定有什麼祕密。但他從來不問,曙雀也便從來不提。
臨終前,宋北罡散盡修爲,捨棄輪迴投胎的機會,將自己化爲一枚靈玉。可在危難關頭替曙雀擋下一劫。
曙雀第一次深刻的察覺,普通人類的生命是多麼短暫。他更沒能想到,靈玉離開的如此之快。
武林盟的壯大使江湖上的諸多人士眼紅,他們暗中合作展開突襲。
宋北罡一生未娶,所以宋北罡的親兄弟繼任了武林盟盟主之位。新任盟主上位時,也正好是他妻子產下一子的時候。
就是在這大喜日子裏,敵人打了進來。
曙雀眼睜睜看着新生兒變成死嬰,靈玉破碎,替他擋下了敵人的冷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