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無憂現在還要假扮太子,時不時就要面度皇帝。
可是現在,對方已經徹底坐實了他在風無憂心裏的可怕印象。
穿越過來之後,風無憂就一直告訴自己。
皇帝雖然是這具原身的父親,可他先是皇帝再是父親,如今這話竟是一語成讖。
對方這一手,徹底讓風無憂內心的慈父濾鏡被打個破碎。
她甚至懷疑起,若是太子被找回來之後,對方會怎麼處理她肚子裏的這個孩子。
雖然現在皇帝表示出來是不介意這個孩子的。
可是風無憂想到自己在皇帝面前說的話,就覺得一陣一陣的後怕。
她說她這個孩子是對方害了她的清白纔來的。
要是到時候,一切都回歸原位了,皇帝當真能容得下這樣一個玷污皇室血脈的孩子嗎?
而且,爲什麼皇帝身邊的太醫會說她的孩子不適合打下來?
難道是皇帝要用這個孩子做什麼嗎?
風無憂越想越害怕,她不是在皇宮這個喫人的環境裏面成長起來的。
就算內心已經是個成年人了,可是在陌生的環境,又碰上這樣,公主假扮太子的戲碼,她內心也是恐懼的!
公主假扮太子,她又要假扮公主去假扮太子。
這雙重BUFF一疊,什麼時候露餡兒了都不知道啊!
風無憂擡手抹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
“殿下,左相求見。”書房外,德祿的聲音響起。
硬生生打斷了風無憂的胡思亂想,她回過神來,從袖子裏摸出一張手帕,胡亂的在臉上抹了兩下,又擡手摸了摸自己的臉。
確定臉上沒有汗水了,這才道:“請左相進來。”
今日淮王中毒一事,加上宮裏淑妃對蘭貴人下手,風無憂早就猜到虞南風會來見他了。
“殿下。”虞南風還是那副清澈通透的樣子,臉上依舊掛着溫和的笑意。
風無憂在他的注視下,緩緩收斂了心中的情緒,擡頭對他一笑,道:“左相來了。”
“下官前來,是想問問殿下,蘭貴人那事,是否有可能是陛下主使的?”
虞南風看着一副清冷謫仙的模樣,但是能爬到左相位置的人,又怎麼不瞭解皇帝這個人的面慈心硬。
或許不應該這樣說,畢竟皇帝的仁慈是真的,只是對方的做法太過分了。
皇帝自己尚且捨不得兒子們互相爭鬥,更別說是別人想毒害他的皇子。
所以,虞南風是不覺得皇帝有問題的,他只是想求證一下太子,看看這事是否有可能是皇帝主使。
“左相怎麼會這麼說活?”風無憂裝傻。
她總不能說,是啊,我前腳看見淑妃進了後殿探望淮王,我剛走,淑妃也走了,然後就是大張旗鼓的去收拾蘭貴人了。
其中的線索不是皇帝給的怎麼可能嘛!
風無憂不肯直說,虞南風也不着急,而是緩緩說道:“陛下寵愛蘭貴人這麼多天,如今淑妃娘娘大張旗鼓的要收拾蘭貴人。”
“偏偏皇上哪裏沒有一點動靜,只能證明,陛下也是在等一個結果。”
“呵呵。”
風無憂尬住了,不知道說什麼好,她的腦瓜子都能想到的問題,虞南風自然也能想到。
所以她也不反駁,這樣的狀態,正好就印證了虞南風的猜測。
他也不爲自己猜中了皇帝的舉動而得意,反倒是皺起眉頭道:“陛下一早就知道了蘭貴人的身份,卻一直捧着她,或許是打了主意,想要離間周家和禹王。”
“怎麼說?”風無憂問道。
虞南風擡頭看了她一眼,笑道:“周家想要的是一份從龍之功,可是禹王如今自身難保,周家這艘船或許早就想跟他分道揚鑣了。”
“送蘭貴人進宮,或許不只是爲了迷惑陛下,更是爲了給周家爭取一條後路?”
“嗯?”風無憂擡眼看他,虞南風保持着笑意,目光鎖在她的身上。
看我幹啥?風無憂有些納悶。
但她隨機便反應過來了,她現在是假扮太子。
太子也是皇子,是皇帝的血脈,周家莫不是?
“周家想重新投靠父皇?”
“對。”虞南風笑了笑。
“若是蘭貴人能剩下一男半女,周家的血脈也混入了皇室,他們自然就不愁保不住榮華富貴了,況且若是父皇願意賜給周家一個孩子。”
“說不定日後蘭貴人繼續得寵,即便第一次生了女兒,總歸後面還是能生出皇子的嘛!”
風無憂忽然就想到了宮鬥劇裏面經常提到的一句母憑子貴。
說不定周家也是打的這個主意,畢竟就算是禹王真的翻身了。
周家也不過是得個爵位封賞,到時候還是要從禹王的後宮下手,最好能把自己的血脈與風家捆綁。
既然這樣的話,何必還要花大價錢去扶持禹王呢?
直接送女兒進宮,她父皇如今年輕力壯,周家的姑娘遲早是會有孩子的。
風無憂想清楚了這點,便忍不住道:“可是周家爲什麼之前又願意跟禹王捆綁在一起呢?”
“利益所驅吧。”虞南風感嘆了一句。
“也是。”
風無憂想到那些奸商,若是能有足夠的利潤打動,那自然是願意跟禹王捆綁在一起了。
只是如今看來,周家既然要拋開禹王了,說不定禹王本身還出了什麼問題!
不只是京城裏,她父皇要對付禹王的緣故。
風無憂想到這裏,忍不住看了虞南風一眼,似是想要求證。
“下官猜,禹王那邊說不定出什麼事了,讓周家覺得不夠保險了。”
虞南風道:“之前陛下不知道周家跟禹王的事。周家說不定還能借助陛下和禹王的力量,將一些明面上和暗地裏的銀錢都喫進肚子裏。”
“只不過如今禹王那邊出事兒了,所以周家想趕在他翻車之前,想要搭上陛下的船。”
嘖嘖,瞧瞧周家,不虧是商人。
皇帝這邊的錢要吃了,禹王那邊的錢也要吃了。
風無憂嘆息了一聲,她怎麼就沒有這樣的膽子呢?
不然早成富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