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慾望的囚徒 >第9章 溫馨夏夜
    喫完晚飯,夫妻二人從小餐館裏出來,暮色已濃,街道兩旁的白玉蘭花狀的路燈突然如約綻放,昏黃的燈光從隨風搖曳的香樟樹那蔥翠的枝葉的縫隙間透出,像許多調皮的螢火蟲東躲西藏。行至單元門前,謝童正欲掏褲兜取出門禁卡和鑰匙,高玉頗有興致地提議在小區裏轉幾圈消消食,他沒有不應允的道理。

    水韻苑小區景觀頗爲精緻,卻因並非是自己真正意義上的家而略欠一絲歸宿感,不過在意識到將要搬離這個小區時謝童還是有點兒不捨,畢竟這兒曾留下他與高玉剛結婚那兩三年許多溫馨、浪漫的記憶,他想高玉應該也和他一樣,因此她的所謂“轉幾圈消消食”的提議大概還隱含臨別前的一絲離愁別緒。

    謝童和高玉十指相扣,漫步在黃色透水磚鋪就的小區環形道路上,路燈灑下橘黃色的光暈,道路兩邊的香樟樹已經長大,一陣東南風吹過,樹葉發出“沙沙沙”的聲音,透過挺拔的樹幹和翠綠的樹葉,看到一幢幢樓房並無規則地分佈在水景四周,水景與房屋之間、房屋與房屋之間有碧綠的草坪、翠綠的灌木叢、紅花綠樹、古色古香的亭子以及亭邊小廣場。業主們三三兩兩悠閒地在路上、小廣場上散步、遛狗,一羣孩子們在小廣場邊上的遊樂設施上玩耍嬉鬧,好一幅溫馨的畫面。謝童牽着高玉的玉手漫步其間,有一句沒一句地隨意聊着,說實話他已經好久沒有如此輕鬆愜意的心情和憐惜高玉的感覺了,除了出租車司機對高玉並非討好的讚美和無意間流露出的豔羨目光點醒了他這個“生在福中不知福”的“當局者”之外,與許子靜的久別重逢或許也是醫治他“苦悶煩躁症”的一劑良藥,因而他對高玉的憐惜似乎並沒有那麼純粹,還夾雜着精神出gui後的愧疚與補償的意味。

    又一次行至11棟樓下的一棵海棠花樹下時候,高玉突然掙脫開謝童的手,並停下了腳步,他不解地望向她,橘黃色的燈光下,初夏晚間溫暖的風輕輕吹拂着高玉秀麗卻略顯疲憊的面容,“我有點兒累了,咱們回家吧。”高玉提議道。

    “嗯嗯,好回家。”謝童應道,他又主動挽起她的胳膊向着單元門走去,這時從單元門裏面走出一位穿着深黃色綢緞面料的高檔睡衣、風韻猶存的中老年女士,謝童定眼細瞧,原來是家對門的女局長。她手牽一隻咖啡色貴賓犬,面帶微笑地跟謝童高玉夫婦倆打招呼,更確切地說是跟高玉一個人打招呼:“嗨,小玉,好幾天沒見着你了,得空去我家坐坐哈。”

    高玉像是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似的,害羞得慌忙掙開謝童的胳膊,然後順從地迴應道:“嗯嗯,好的好的,王局長您出去遛‘甜甜’那?”

    “這不,風雨無阻唻,每天都得溜幾圈,我也不走遠,就在咱們小區裏面遛遛,嘿嘿嘿,反正我現在也沒什麼事,每天溜狗、觀魚、買菜、燒飯打發無聊的時光……”王局長牽着貴賓犬,若是細瞧的話,說她是被狗反牽着似乎也無不可,因爲出了家門撒歡兒的狗已經急不可耐地要趕上它前面的那隻小白狗,王局長一邊不情不願地跟着貴賓犬走,一邊頻頻回頭跟高玉客氣地說話,她似乎並不想匆匆離去。

    聽完二人“目中無人”的閒聊,目送女局長漸漸遠去的背影,謝童無比納悶和詫異:這對門大戶型內一向盛氣凌人的大局長什麼時候變得如此屈高就下,降尊臨卑,婉婉有儀了呢?還有,這位大局長家陽臺上的那隻可憐的籠中鳥去了哪裏?她怎麼沒說逗鳥遛鳥?鳥兒會不會死了,可若是死了的話她應該傷心難過啊!看來真的是她良心發現、大發慈悲將鳥兒放了,不對,還有一種可能,鳥兒逮到機會自己飛了,不管了,無論是放了還是飛了,只要不是死了就好。

    進了家門,謝童一邊換下外套就近掛在門後的掛鉤上,一邊好奇地問道:“玉兒,你啥時候跟這位大局長混得這麼熟了?似乎還挺親密的,我沒記錯的話這是她第一次這麼笑容可掬地主動跟咱們打招呼吧!我指的是正式打招呼。”

    “哦,忘記跟你說了,是這樣的,你上個月不是去安徽出差了幾天嗎,有一天我下班進小區,剛好碰見她從一輛出租車上下來,手裏提了許多東西,門崗旁只剩下一輛手推車卻又被別人搶了先,我看她提得挺喫力的,就主動幫她提了點,她特別感激。到了家門口我本來是不想進她家門的,可她非要拉我進她家裏坐坐聊聊,盛情難卻我就進去了,她領着我參觀了她家的每個房間,還真是開眼呢!她家裝修佈置得特別豪華,比小麗公婆家還豪華,近乎奢華,書房足有我們家的兩個大,可能都不止,正中竟然放了一張牌桌,電子自動的那種,我在小麗她自己家裏見過;客廳靠近超大液晶電視的邊上有一個超大的魚缸,裏面養了不少觀賞魚,我都叫不出名字。我和她,噢還有小狗‘甜甜’,就坐在魚缸前觀魚,‘甜甜’不停地用一隻前爪拍魚缸,偶爾‘汪汪’幾聲,我跟她就一邊觀魚一邊閒聊,偶爾還逗逗鳥,你還別不信,我倆聊得還蠻投機的,她便拿我當忘年交,臨走時還塞給我好多零食。”高玉換了涼拖,小碎步跑進衛生間。

    “物質富豪,取之若非道,我永遠都不會跟這種人交朋友,你還跟她聊得蠻投機?你跟她有什麼可聊的?還聊成了‘忘年交’?搞笑!”謝童在衛生間旁邊的水龍頭上一邊洗手,一邊憤憤然向着裏面的高玉說道。

    高玉出了衛生間,說道:“老公,別這麼說人家,她並沒有我們原先想的那麼不堪,況且她也不容易,一個人孤零零的,現在又提前退居二線了,挺失意落魄的。”高玉同情心有點兒氾濫,一向對鑽營仕途、混跡官場的人頗有微詞的她卻對這位剛剛退位、剛剛成爲她忘年交的半老徐娘竟然動起了惻隱之心,人有的時候真的很奇怪,一個明明德行有虧甚至徇私枉法之徒一旦成爲他或她自己身邊關係較親近或利益較親近的人,他或她的斑斑劣跡便會被“感性之布”遮蔽,“理性之風”只是偶爾掀起它的一個角。

    “該,肯定是犯錯誤了,難怪最近她家冷清了不少,估計她的那一幫酒友、麻友也該散了。”謝童一向是非分明,他不依不饒,憤憤然挖苦諷刺道。

    “是不是犯錯誤了這她沒細說,也許人家不方便細說,反正就閒聊唄,她還跟我訴苦,說是原先她在位的時候,兒子、兒媳婦心疼她一個人住着孤孤單單的,想讓她搬過去跟他們一起住,可現在退下來真的跟他們一起住了才半個月,兒媳婦就容不下她了,經常找茬,給她冷臉看,爲了不讓他自己的兒子爲難,她只好又搬回來了;她還說特喜歡我這樣的性格,說她兒媳婦若能有我一半好她連睡覺都會笑醒的。”高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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