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應是舊時月 >第7章 去而復返
    我動了動僵硬的手指,整個身體像被大卡車碾過一樣細碎的疼,喉嚨也像被火燒過似的,想開口,發現只有破碎的聲音從喉間逸出:“水……”感覺到有一股清涼滲入口中繼而滑入腹中,可是眼睛始終無法睜開。

    我能聽見有說話的聲音,但是聽不真切,恍惚中又失去了意識。當我終於掙扎着醒來,首先入目的是一張憔悴的臉,帶着擔憂,與我四目相對,擔憂轉爲狂喜。

    “小……咳咳咳咳”我發現我根本無法說話。

    “你終於醒了!先不要說話,我去端水來。”小環轉身從几案上端來一杯水,一手半扶起我,一面認真地看着我就着她另一隻手將杯裏的水一飲而盡,然後才輕輕放下我。然後捂上我的一隻手,淚光盈盈看着我說:“你嚇死我了,那天我回來,聽見屋內有動靜,趕緊推開門,然後就發現你蜷縮在地上,臉上毫無血色,嘴角流了好多血……我當時好害怕好害怕……我哭着衝出去,想找公子,可是他出去了,多虧了梅姐,是她請來了大夫……不然得不到及時救治,你早就……嗚嗚……”

    我無法開口,只能拍拍她的手背以作安慰。她止住哭聲,繼續說:“我們對外稱你是染上了風寒,因爲是公子的更衣丫環,怕傳染了公子,需及時醫治纔行,上面才願意撥錢請大夫來,梅姐塞給大夫一些錢,讓他保密。害怕害你的人再來,這兩天,我和梅姐輪流守着你。現在,你終於平安醒來。你可知你的脖子差點就被折斷了,大夫說傷了筋脈,外敷內服纔可恢復。”

    整理一下信息,總歸以下幾點。第一,當時幸好在最後一刻小環出現,那妖孽男才扔下我倉促逃走。第二,我的情況只有小環和梅姐知道,其他人都當我染了風寒,包括吳應熊。第三,她們知道是有人對我不利。

    小環撤下手,幫我掖了掖被角。起身道:“現在已經是清晨,你足足昏迷了兩天兩夜。”這兩天兩夜,在她們爲我焦急的時候,我一心只想到回家,愧疚感油然而生。

    “我得去爲公子更衣洗漱去了,梅姐馬上就會到。”小環說到這兒的時候,除了對我的擔心還帶有一絲喜悅,這幾日包括我接下來養傷的時日,更衣的活都落在她身上了吧!

    話音剛落,有腳步聲由遠及近。原來是梅姐。她見我已經清醒,自然少不了抒發擔憂表達歡欣一番。至少在這裏,還是有真心待我的人,我怎麼能一直認爲自己是寂寞的呢?

    每日吃藥敷藥睡覺發呆,渾渾噩噩間已經十來天了,不過到今天,我終於可以要求起身到外面曬曬太陽,趕跑黴君了。因爲之前頸間敷了藥,怕被人看出端倪,所以她們都不讓我出去,今日拆了藥,我總算重見天日,而且也能開口說話,雖然還未恢復之前的清潤悅耳。

    不過活動範圍只有房門前方圓五米。

    我躺在椅子上,面朝朝陽,心暖花開。不遠處,一樹桃花只剩少數孤零零懸掛在枝頭。小環服侍完狗熊回來了,臉上一如繼往笑意盈盈。她走到我身邊,笑罵道:“看這幾日把你養的,胖了幾圈了都,廚娘對你可真是維護啊!”我輕輕轉過頭,聲音沙啞:“不然我明天就上工,如何?本來呢,是想讓你多做做那近水樓臺,沒準哪天就把月亮給摘下來了,誰知你還嫌我太閒了。”

    小環辯解:“不是我嫌你閒啊,連公子都看不下去了,他今日問我你的風寒好多少了,什麼時候可以回去呢,他說王府可不養閒人,你說說,我該怎樣回答?”切,有小環的妥當服侍他還心心念念要我歸位,這更衣洗漱本就是一系列的活兒,一個還伺候不過來?我是病人好吧!(作者說:你是丫環好吧,請注意自己的身份。)

    “那你是怎樣回答的?”我急急追問。她流露出淡淡的憂傷,緩緩道:“我說,已經大好,但爲公子着想,還是讓她徹底好了再來服侍您吧!”我大喜,拍拍她的手臂:“不愧是我的好姐妹!”可是她這一臉淡淡的憂傷打哪兒來的呀,正想問個明白,她一瓢冷水潑了下來:“可是,你明天就得去。公子說,既然好得差不多了,府裏不能養個喫白飯的丫頭。”

    “what?”我大喫一驚,一躍而起。“哇,你都那麼精神了啊,除了嗓子,幾乎全好了吧!”她忽視我脫口而出的英語,大叫道。我又軟軟靠回椅子,一副虛弱的表情扶着額頭:“哎呀,我那是嚇到了,起得太急,現在頭好暈啊!”小環半信半疑,但還是上前扶了扶我,擔憂問道:“現在好些了吧!”我忙點頭,繼而認命似的道:“丫環就是命苦啊,生了病不待痊癒又要去服侍主子,爲什麼穿過來不是個公主命啊!”想來小環那抹淡淡的憂傷正是因爲跟狗熊相處的時間由於我的歸位而減少了去。

    “穿過來是什麼說法?你是想說生下來吧!明月,你就不要擔心了,你不是說早晚會擺脫丫環的命運的嗎?我們只要存夠錢……”我置氣地說:“好啦,就當病人發發牢騷吧!我也不想再拖下去了,這個王府,我待得膽戰心驚,那個要置我於死地的人發現我還好好活着不可能會放過我的。”

    小環怯怯地問道:“明月,你到底招惹了什麼人,他爲什麼三番四次找上你,最後竟……竟差點要了你的命?”說起這個我又是怕又是氣,恨恨咬着牙:“誰知道呢,一個瘋子!”離開這裏,一定要儘快離開這裏。

    第二日,早早梳妝完畢等候在狗熊門前,空氣微涼,我忍不住咳嗽了幾聲。“進來吧!”是狗……是公子的聲音。許久沒聽到他的聲音,居然有些懷念,也許懷念的只是那好聽的聲音罷了。推門而入,我雙手交疊放在身前畢恭畢敬立在衣架旁,等着他走過來。

    室內一如既往混着木蘭香氣,熏熏欲醉,連他已然走到我面前卻未察覺。

    “生了一場病,竟是連性子也都改了麼,嗯?”

    聞聲擡頭,那張臉依舊那麼出塵,一時又恍了神。

    “怎麼變得如此遲鈍了,跟傻子一般。”他不悅地皺眉。

    傻……傻子?在說我?我暗罵自己,什麼時候變得那麼犯花癡,記住,他是狗熊,狗熊。我一凜,退開兩步,取下衣架上的長衫,眼神示意他,公子,更衣啦,還不乖乖張開手來?

    他貌似對我的靜默有些不習慣,但還是向兩側伸直手臂任我“上下其手”。雖然中間隔了那麼多日,但更衣手法並未生疏,三下五除二,最後整理平整胸前後背的褶皺,拍拍手,搞定。彷彿我是一個服裝店店主,剛纔只是在將新進的服裝套在模型模特兒身上。

    我對他福了福身子便準備出去。“站住!”他的聲音聽起來更加不高興,這種平日裏頭頂光環被衆人衆星捧月般對待的人自然受不了我的忽視,但也不知道是誰說的言多必失,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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