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應是舊時月 >第23章 深夜殺戮
    感覺他在我頸間戳了兩下,我就再也不能動彈半分。我腦中一片混亂,他在我耳邊說了很多話,讓我立刻清醒過來的卻是那句:“我去將吳應熊生擒,讓他親自將小環送過來如何?”

    “唔唔……”爲什麼又不是武俠世界的大清王朝會存在有傳說中的葵花點穴手?這到底是什麼生物原理啊?

    吳應熊,他說要生擒吳應熊。

    如果接下來的一幕真的如朱慈所炫說的那樣,那我,會不會成爲歷史的罪人啊!吳應熊不該在這裏就“香消玉殞”的,他還要和他親愛的建寧公主上演伉儷情深呢!

    我錯了,我真的錯了,從一開始我就不該感到無聊要去碰那本被下過詛咒的《大自然》,也就不會穿到這萬惡的舊社會,也就不會認識這麼一羣早就作古的人類,更不會爲眼睜睜看着因我而起的災難降臨到無辜的人身上而無能爲力感到內疚和後悔。

    吳應熊,在哪兒呢?我用我身體僅能活動的一部分努力搜尋他的身影,那個集衆家之長面面俱到玉樹臨風英俊非凡瀟灑倜儻武功高強文采出衆的吳大公子你現在在哪兒呢?你可知你大難臨頭了?

    “哼!總算找到你了。”只聽得身旁的朱慈炫冷哼一聲,而眼角余光中卻已經不見了他的身影,那個像鬼魅一般可以瞬間移動的朱慈炫又回來了,我清楚地感覺到身上的寒毛一根一根豎了起來。

    我現在所站之處正是一塊高地,火圈中的情況可以一覽無餘。起初的驚嚇已經被濃濃的悲涼之感所替代。在這個弱肉強食的冷兵器時代,又正好被捲入家仇國恨的中心,這樣的場景遲早都會見到的,我不是早該有這樣的覺悟麼?

    廝殺聲戛然而止,似乎連火舌與空氣的碰撞聲我都能聽得真真切切。一百來號男丁丫環被趕至火圈右上方,火光映出他們恐懼卻又帶着慶幸的臉,從無眼的刀劍下撿回一條命,手無縛雞之力的他們確實比橫屍在地的幾十名侍衛幸運多了。

    我努力去忽視地上橫七豎八躺着的黑影,只是在那羣僕人當中一個一個清點,看能否找到小環。然而,饒是我的眼睛告別了兩百多度的近視變得萬分清明,也是無法從一羣複製版的丫環中認出她來。

    黑夜似鐵,沉重而靜謐。好像有一方已經完全被另一方制服,毋庸置疑,寡不敵衆,平西王府隨行的侍衛們我曾經的同僚們無一倖免。那麼,吳應熊呢?朱慈炫揚言要被生擒的他是生是死?

    就在這時,半空中突兀出現兩道糾纏着的身影,彷彿才從不遠處一路交手過來。那不是吳應熊跟朱慈炫麼?我看不懂什麼招式不招式,我只知道,兩人出招都快而敏捷,對方的攻擊也都能輕易化解,二人不分上下,打得難解難分。

    突然,一身白衣的吳應熊凌空側翻,退出了打鬥,雙腿在就近的一株樹幹上輕踏兩下,藉着反作用力,往我這個方向奔馳而來。身後的朱慈炫自是不依不撓,也是往身側的樹幹上一踏,便追了上去,身體化作一道飛虹,雙掌帶着凜冽的掌風,蓄力往前方的吳應熊揮過去。

    吳應熊感應到身後的危險,極速下墜,足尖點地的剎那,挑起地上一把長劍握在手中反身橫劍一擋,劍氣與掌風交匯,就如磁鐵同級相撞,雙方並未實質性接觸到,卻都各自彈開。朱慈軒順勢後翻,一道厲芒掠過他砍在了他身後的樹幹上。而吳應熊保持橫劍的姿勢,單腳腳尖着地,身體後傾,向後劃了足足四五米才堪堪停下來。

    我以爲就這樣便結束了,誰知道朱慈炫越戰越勇,足尖在地面一點,一個縱身又舉掌揮向吳應熊。我不知道吳應熊竟然還會武功,但是就算他能力敵一個朱慈炫,但是還有千百個朱慈炫的手下呢?就是打個車輪戰也能把他給拖死。

    都是我不好,沒能早點猜透朱慈炫的意圖,斷掉見小環一面的念頭,否則就不會給他招來殺身之禍,還害死了那麼多人。

    難道是我褻瀆了仙子和神明,就不該編出個白玉解危的謊言!

    吳應熊,你快逃好不好,你要在這兒英勇犧牲了,歷史隨之改變,21世紀的陳思羽多半就沒了啊!

    這是著名的外祖母謬論啊!一個人在外祖母懷他母親之前就殺死了自己的外祖母,那麼他本人還會不會存在呢?很明顯,如果沒有他的外祖母就沒有他的母親,如果沒有他的母親也就沒有他,如果沒有他,他怎麼“返回過去”,並且在其外祖母懷他母親之前就殺死了自己的外祖母呢?所以結局就是,外祖母消失之時他也要消失,並且因爲連鎖反應,大歷史也會被改變啊!

    吳應熊卻並沒有聽到我心中的吶喊,依舊揮劍接招。我的心從未如此慌亂過,就是剛纔,我更多的還是恐懼,而此刻的慌亂,就像是最在意的東西快要被搶走,我卻沒有能力去阻止這樣一種心情。

    最在意的東西是指我自己的存在嗎?來不及深入去探究,只覺得打鬥的兩條身影離我越來越近,聚睛看向前方,卻觸到了久違的一雙眸子。

    因爲他是揹着火光,我無法仔細去讀取他眸中的信息。越過他的肩膀,是朱慈炫窮追不捨。而就在這時,只見朱慈炫身形微動,只剎那,凌空消失了般,再回神,人卻已經到了吳應熊身側,而此時,兩個人距離我只有一步之遙。

    吳應熊一雙黑瞳像黏在了我的身上,危險近在咫尺卻毫無察覺。大哥,你不要命,我要你活啊,繩命是入次的井猜(生命是如此的精彩),你不能想不開啊!

    你走了,我可怎麼辦啊,我不想跟你一同消失啊!貌似舉頭三尺的神明聽到了我內心的呼喚,竟然顯靈了,彼時一股熱流從腹部竄起,且以超音速的速度躥至我的胸口,彷彿體內交通倏然流暢,身體終於又恢復了自如。

    不容我舒展一下麻木僵硬的四肢,一道生死攸關的選擇題便擺在了眼前。從來都是,一道選擇題非a即b,有一對必有一錯,而我如今面對的卻是不同的選擇,百分之八十相同的結果,要麼親眼見着朱慈炫一掌拍下去,吳死我消失,要麼拼個概率替吳擋下朱的那一掌,吳生我不死(魂魄被迫離體早晚還是要回去的)。

    權衡之下,貌似選b勝算更大呢!(作者說:如果叫一聲掌下留人,勝算會不會更大呢?)

    等等,容我再猶豫一下可否,怎麼大腦不聽使喚擅自就對身體下了指令呢,說時遲那時快啊,我一個箭步衝上去,雙臂一伸擋在了兩個人中間,我無法配合自己的動作作出視死如歸的表情,因爲我怕死啊!

    近在咫尺的朱慈炫沒有想到我這個程咬金半路殺了出來,推出去的厲掌是如何也收不回來了,我就這樣用這具林黛玉身體生接了這一掌。

    “咔咔”錯骨聲,一股腥甜涌上喉頭,我“哇”的一聲吐出一大口血,幾滴濺上了朱慈炫蓮花般的容顏,夜太黑,將血滴也染成了黑色。

    我的身子如秋葉般凋零在一個溫暖的懷抱中,這不是朱慈炫的,就算意識開始渙散我也敢肯定,溫暖中帶着的木蘭花香味是專屬於一個人的。

    “明月!”這兩人這時倒是異口同聲,音調一高一低,可是睏意襲來,根本來不及辨別話中各類複雜感情,眼前連火光也熄滅了。

    三人稱趁明月昏迷又跑出來了------------------------------------------

    朱慈炫一瞬不瞬盯着面前那人懷中的女子,她長髮披散,面色慘白,嘴角的血跡還未乾,平時靈動的杏眼緊閉,再也散發不出一絲光彩。此時的她,就像一個破碎的布娃娃。他恍惚着又看向自己的手掌,同樣是這隻手,兩次置她於死地。不,她不能死,他的抱負,非她而不可完成。

    “將她……還給我……”朱慈炫一臉寒冰,側臉幾點血跡讓他看起來就像從修羅場上廝殺了一場回來。吳應熊的臉色也好不到哪兒去,但是在從容這一點,倒是做得比他好,他打橫抱起懷中女子,聲音也冷到了絕對零度,帶着一絲嘲諷:“你將她弄得如此狼狽,你覺得她若醒着是願意跟你還是跟我?她本就是本公子的更衣丫環,本公子帶走她是天經地義!此次的賬先記着,假以時日本公子定當數倍討回!”

    “哼!你以爲你還能全身而退?”朱慈炫不想再拖時間,那個女人必須得到及時的救治。

    “不是以爲,是本公子能!”話音剛落,身影卻快速消失在夜色中。一個帶頭模樣的人走到朱慈炫身邊,道:“會主,可需安排弓箭手?”

    朱慈炫揮手:“莫要再傷了明月姑娘。”

    “那那些王府的下人……”

    “都……放了吧!”朱慈炫再次看向那隻手,直想,剁掉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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