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宋嬋已經匆匆忙忙地穿好衣服來到她牀前了。
雖然沒有捉現形,可宋嬋身上的衣服是換過的,劉敏秀一眼就注意到了。再一聯想,蕭家那小子昨兒個一直在外面虎視眈眈,頓時就明白髮生了什麼事。
沉着臉道:“你昨晚在哪裏睡的?”
宋嬋支支吾吾;“就在你這邊睡的。”
“那爲什麼還換了衣服?”
“我衣服好幾天沒換了,有味道。所以叫方嬸給我帶了一身。”
這衣服其實是蕭墨寒讓方嬸送早飯過來的時候,順便帶的。蕭墨寒一早去了公司,看到那一地碎成一塊塊的布條,知道沒辦法穿,便提前給方嬸打了電話。
“方嬸來過了?”
“嗯,見你還在睡,她沒打擾,就走了,剛走。”
如果不是方嬸告知,宋嬋也不知道這衣服是蕭墨寒讓準備的。
劉敏秀依舊半信半疑,視線在宋嬋脖子處一陣狂掃。毛衣領子有點高,都到下巴殼,什麼也看不到。劉敏秀現在還不能下牀,自是沒什麼力氣扒了那領子細細查看,只得作罷。
宋嬋小心翼翼地擠來藥膏和毛巾,開始幫她洗漱。
如今重新恢復記憶的劉敏秀變得敏感多疑,就像一顆雷,稍哪裏不如意的地方,說爆就爆。宋嬋現在對着她,神經崩得緊緊的,生怕哪個地方做得不好,惹她不快。
……
蘇陌白簡單收拾了下幾樣東西,便開車踏上兩臺山的路程。臨行前,他給白九棠發了信息,知會對方,他已出發。白九棠正忙,只加復了四個字:注意安全!
蘇陌白笑了笑,過後又給趙姐打了個電話,問她有沒有找到那把扳手。
趙姐年紀大了,時間隔得又太過久遠,說還沒找到。
蘇陌白心裏急,卻也只能安慰讓她慢慢來,只要確定那扳手還在顧家宅子就行,遲早就能找到的。對於這點,趙姐是百分之百肯定的。
聽她都打了包票,蘇陌白便安下心。
兩臺山離帝都城說遠不遠,說近也不近,平常半天就能到,這下雪,出了城又大多是山路,不好走,蘇陌白速度減了又減,到下午四點纔到。
跟門衛報了名號,等了十來分鐘,顧廷風才穿着一件軍大衣,踩着迷彩的雪地靴一深一淺地從裏面跑出來。以前也是無話不談的兄弟,因爲宋嬋,鬧得沒有反目成仇,卻也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蘇陌白和白九棠認爲蕭墨寒在這件事中是受害者,覺得顧廷風做得不厚道,自然而然,就選擇了正義的一方。同顧廷風斷了來往,跟蕭墨寒站在了同一陣線,對此,顧廷風表示完全理解。
但他沒想到,有一天,蘇陌白會在大雪紛飛的的日子,不遠千里來尋他。他還以爲是來興師問罪的。
所以態度上不是很親厚熱烈:“突然找我,是有什麼事嗎?”
“你小子,我開了八個小時的車,水都沒喝一口,不能先請我進去坐一坐,弄頓飯給我喫啥的?”蘇陌白雙手放在嘴邊呵氣,這兩臺山可比帝都還要冷,就這十來分鐘,手都快凍成冰棍了。
顧廷風一聽他這口風,彷彿時光倒流五年前,張嘴閉嘴你這小子,一點兒也不見外,心裏頓時暖暖的,像被熱毛巾熨過一樣,他側身,讓蘇陌白走前面:“走吧!”
“先等等,幫我把車裏的東西卸下來。”蘇陌白跺着腳,讓顧廷風去開他的後備車箱。
顧廷風以爲是行李,結果打開一看,都是些補品和零食,大包小包的,他兩隻手愣是沒提了,蘇陌白還幫忙拎了兩袋子。
顧廷風瞄了兩眼那零食,確實,都是他喜歡喫的,可這都是他小時候的最愛,他都三十了,男人三十有幾個這麼貪嘴的。
但這份情,他是領在心裏的,嚅了嚅嘴,神色不自然地道:“沒想到你還記得。”
蘇陌白:“能不記得嗎,咱們玩了一輩子的兄弟。”
不過這大營條件確實艱苦啊,住的還以前老式樓房,附近也沒個商店,一應補給和生活用品都是隊裏發,這種零食,想都別想。
蘇陌白都有點後悔當時沒多買一些就好了。
雪有點深,踩下去,都沒了腳跟。大營裏的風也大,吹在臉上跟刀刮一樣,顧廷風一直不適應這邊的天氣,穿再多都覺得涼颼颼的,可頭一次,他覺得這兒好像也沒那麼冷。
蘇陌白問起了老爺子情況,得知所在的軍醫院離這兒還有段距離,便沒提要去看了。老爺子也未必想見他,顧志遠的死,說是罪有應得,卻是他和蕭墨寒兩個親手送上的刑場。
等同殺子仇人,見了,能說什麼!
不過顧廷風說老爺子恢復得還不錯,原先話都不能說,現在能勉強開口了。他和孫雪琴,一個白天照顧,一個晚上照顧,顧廷風是男人,守夜的重擔自然是落他頭上。所以,若是蘇陌白再晚個個把小時,都碰不到顧廷風了。
“事先來,怎麼也不打個電話?”顧廷風都道他運氣好,不然他得在車裏過一夜,明天才能看到他。這種天氣,在車裏過夜,滋味可不好受。
“家裏沒別的,你暫時將就喫吧!”
顧廷風簡單做了個蛋炒飯,又煮了個冬瓜肉丸湯,跟帝都的大魚大肉相比,這兒的生活水平,豈是樸素二字可以形容的。不過對於餓了一天的蘇陌白來說,能填肚子就是不可多得的美食。
拿起筷子便是一陣狼吞虎嚥,風捲殘雲:“不將就,有口熱乎喫的就行。”
“慢點兒,別噎着。”
“給我倒杯水。”
顧廷風剛提醒他別噎着了,他就噎了。顧廷風趕緊給他倒了杯水:“怎麼還是這麼毛毛燥燥。”
蘇陌白灌了一大口,差點把讓這口飯把自己送走。喉嚨一咕嚕,感覺跟堵了似的,好半天才順暢。他歇了口氣:“你倒是變了,就你這一身,我剛纔都沒認出來。”
好歹也是顧家的大少爺,帝都城的四大公子之一,這形象弄得,跟趕牛放羊的二溜子似的。
“這是軍大衣,你穿不出它的英姿颯爽,怎麼也得穿出它的精氣神來啊,看看這袖子,這衣角,多久沒洗了?”蘇陌白指指他衣服。顧廷風低頭看了看,“是很久沒洗了,這邊氣溫低,洗了不容易幹。我就一直將就着披在身上,純當御禦寒。”
所以形象不形象的,也沒管了。
蘇陌白道:“就這一件嗎?沒個替換的?”
“有,洗了,結了冰塊在外面掛着呢!”
蘇陌白扭頭一看,靠洗手間那邊的陽臺果然掛了一件大衣,跟定了型似的,兩邊袖子撒得老開,邊角還有冰碴子垂下來,晶瑩剔透。
他嘴角抽了抽,靠,活脫脫的衣模啊!
幸虧老白沒有個當兵的父親,不然也得押到這種地方來喫喫苦。
“對了,你突然來,到底什麼事啊?”顧廷風言歸正傳。兩人這麼多年沒聯繫了,這講話你來我往的,也不見隔閡生分。蘇陌白這時也剛好喫得差不多了,抹了下嘴巴子,正了正臉色說道,“我來是來問你,五年前你跟宋嬋私奔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