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墨寒想了解一下顧志遠最近的動向，他把這件事全權交給蘇陌白去查了以後，自己忙着公司和宋嬋的事，都沒怎麼過問。
也是時候去看看了。
掛了電話，和方嬸招呼一聲，便讓何叔送他去了醫院。
顧振剛還在手術室，醫生護士來來往往，進進出出，門口還有兩個穿軍裝的門衛以及一幫烏泱泱的保鏢。
保鏢是顧志遠叫來的，顧振剛沒那麼高調。
十幾個保鏢把整個走道都霸佔了，除了相關的醫生和護士，任何閒雜人等一律不得靠近。
這是要封鎖消息了。
不過以顧振剛身份，病重這種事確實不宜外揚。再加上顧志遠又處在敏感期，若被有心人知曉，在背後隨便使點小手段，做點文章，顧家恐怕都要翻大跟斗。
蘇陌白最近在調查顧志遠，跟顧家現在屬於對立面。他沒有硬擠過去湊熱鬧，而是在角落一邊等消息一邊等蕭墨寒。
電梯門一開，他眼睛唰地就亮了。
果然就看到蕭墨寒頂着八百丈高的氣場從裏面出來，所過之處，顧氏保鏢們頻頻觀望。顧志遠坐在長椅裏，兩手撐在膝蓋上，頭埋在頸間，看不到表情。蕭墨寒本想直接進去的，被斜次裏一隻手給拽走了。
“老蕭，我在這兒。”蘇陌白壓低聲音。
鬼鬼祟祟的像做賊一樣。
蕭墨寒擰眉：“你躲在這兒做什麼？怎麼不到手術室門口等着？”
“不去，顧志遠在那兒。”
“你怕他？”
“怕他做什麼，我就是不喜歡他陰陽怪氣地跟我說話。”他查顧志遠，顧志遠不會不知道。
老爺子好好地安享晚年，突然過問他的事，還被氣得進了醫院。顧志遠肯定要這把賬算到他們頭上。
蘇陌白可不想在醫院跟他吵這些，丟份兒！
“我們還是去老白的宿舍等消息吧！”他建議。
“晚了。”蕭墨寒盯着前方，淡淡說道。蘇陌白擡頭望過去，就見顧志遠冷着一張臉，陰氣森森地朝他們二人走來。
“二位滿意了？”一開口，就是質問。
沒頭沒腦地，但蕭墨寒和蘇陌白都明白他指的是什麼。
蘇陌白心道，果然。
他還真把這事牽怒到他們身上了。
蕭墨寒沒那麼多心理活動，直接反駁：“滿意什麼？難道顧老爺子進醫院，不是顧總你一意孤行所造成的麼？”
顧志遠抿了抿脣，那雙幽暗的眸子更加陰騭：“如果不是你們窮追不捨，老爺子會有今日？”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爲。”蕭墨寒道，“就算這事我們不查，總有一天，也會被別人發現。顧總與其在這裏怨天尤人，還是想想怎麼善後吧！”
“善什麼後？”
蕭墨寒下巴微擡，努了努對面的手術室：“老爺子重病，底下必定人心浮動。顧家作風耿直，這些年無論是在商場上的，還是政場上的，都沒少得罪人。顧總可要以防有人落井下石啊！”
這話簡直戳到了顧志遠的痛處。
嘴角狠狠地抽了幾下，忽然笑道：“這就不勞蕭總費心了，大哥不日就會返城，政場上的事有他坐鎮，應該沒有誰敢亂起鬨。哦對了，廷風也要回來。剛好，你們兄弟幾個敘敘舊。”
拿顧廷風來噁心他！
很好！
蕭墨寒對顧志遠的睚眥必報一直心裏有底，倒也沒有多意外。
倒是蘇陌白，才清楚顧志遠心胸還有這麼狹窄的一面。
顧志高要是回來，把矛頭針對蕭家，是不是兩敗俱傷，還真不好說。畢竟顧志高如今在軍上的影響力，比顧老爺子還要大。
顧志遠輕輕笑開：“老爺子都躺醫院了，怎麼可能還是私人恩怨？”
他望着蕭墨寒，言語裏全是挑釁！
他以爲蕭墨寒會怕。
豈料，人家比他笑得還要雲淡風輕：“我勸顧總最好還是不要把顧伯伯喊回來，他一動，關於老爺子病重的那些謠言，可就真瞞不住了。別怪我沒提醒你，這醫院樓上樓下，到處都是眼線，隨便哪個人走漏風聲，後果都非常嚴重。當然，顧總要是有信心面對那個最糟糕的局面，儘可以順着自己心意來，我隨便。”
顧志遠眸光一眯，剛纔的得意一點點地收進眼底：“回來不一定要大張旗鼓。再說了，大哥久駐邊地，回來探親，也是人之常事。”
誰敢說什麼。
“嗯，偷偷摸摸得也可以。”蕭墨寒似乎也覺得這是個好辦法，點了點頭，“不過，顧總要真有孝心，我建議少做傷天害理的事，老爺子就能長命百歲了。”
顧志遠眉梢眼角齊抽。
這時候，手術室的燈滅了。
一名保鏢過來報告消息。三人剛把身子轉過去，就見白九棠同一位年紀較大的老醫生從裏走出來。見到顧志遠他們，二人齊齊朝這邊邁步。
還未等人走近，顧志遠就迫不及待地開口：“怎麼樣？”
“人是搶救過來了，不過右邊身子沒了知覺。”
顧振剛這一倒，半身不遂了。
白九棠非常抱歉地看着顧志遠。
旁邊年老的醫生道：“病人應該是受了什麼刺激纔會這樣，你們年輕人說話做事毛毛燥燥，往後在他面前可要注意些。”
顧志遠肩膀垮了下去，有些六神無主：“還有沒有別的辦法？”
“腦溢血最常見的後遺症就是中風。顧老年紀那麼大了，唉……難啊！”
“再難也要試啊，煩請您再想想辦法吧！”
老醫生嘆了口氣：“容我再回去研究研究。”
趁着顧志遠跟老醫生討論病情，蕭白蘇三人撤出走道。
都沒說話，顧振剛不是壞人，能被顧志遠氣成這樣，說明他骨子裏還有一腔正義在。蕭墨寒要扳倒的是顧志遠，讓他繩之以法，並不是要搞得顧家家破人亡。
但顧振剛明明查到了什麼，卻沒有直接往上報，而是把兒子叫到書房，私下罵一通，這一點做得又有點匪夷所思了。
蕭墨寒回去之前囑咐蘇陌白，讓他想辦法查一查，顧振剛手裏到底掌握了哪些證據。
蘇陌白生了一顆八面玲瓏心，一下子就明白過來了，點了點頭，同蕭墨寒一起離開了醫院。
回到帝湖山莊，已近傍晚。方嬸把飯菜熱了端上桌，屋子裏空寂寂的，除了方嬸和自己，蕭墨寒沒聽到第三個人的呼吸聲。他盯着宋嬋平常坐的位子，問道：“宋小姐人呢？”
“在小閣樓呢，午飯和晚飯我都送過去了。不過宋小姐說，明天不用再送了，她們那邊可以自己開火。”
“嗯，知道了，你去忙吧！”
蕭墨寒一個人食不知味地吃了些，然後上樓。給黎英打了個電話，問他奸細的事查得怎麼樣了，那邊說有苗頭，不過想放長線釣大魚，所以暫時按兵不動。
之後就在書房辦公。
一直到深夜，才關電腦。回到臥室，發現屋裏的燈沒開，牀上也是空蕩蕩的，沒人。再去次臥、客臥，所有臥房都看一遍，均不見宋嬋的身影。
他返回書房，拉開窗簾，小閣樓外那盞照路的燈倒是亮得格外刺眼。
他掏出手機給宋嬋發了條信息：“限你十分鐘之內出現，否則，我親自去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