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陰陽舊事 >176 應誓
    隨着這一下呼喝,一人一狗穿過前屋來到了院子裏。

    喊話的是傅沛,他果然已經到了平古,只是不知道爲什麼會來到這兒。

    再看那狗,我更有些錯愕。

    那居然是肉鬆!

    更讓我疑惑的是,這次回來,再見到肉鬆,就感覺它和以前不一樣了。並且,才一來到院裏,這狗東西,居然就後腿一屈,倆前腿擡起,看上去就像是個人一樣朝我‘跪’了下來。

    “單身狗,你搞毛線啊?”我心說到底是我養的狗,即便我附身在別的軀殼上,竟還認得我。

    “北先生,他是許佞!”傅沛語出驚人。

    我一頭懵:“什麼亂七八糟的?”

    移植肝臟不是小手術,許寧現在即便出了手術室,也應該被送到醫院的太平間了纔對。

    “先生,他就是許佞。”

    傅沛恭恭敬敬道:“我按照先生交代,一路趕到了平古城河街31號。才用您給的鑰匙打開您府邸的門,這狗……就迎了上來。

    您應該還記得,除了醫術,我還會一門特別的技藝,那就是通獸語。正是這樣,當年先生您纔會選帶我出海的。”

    “獸語?”我發現他是語不驚人死不休。

    傅沛點頭,指着肉鬆道:“我和許將軍最是要好,只一照面,我就認出他了。”

    “汪!”

    肉鬆竟像是配合他,朝我叫了一聲。

    我懷疑傅沛腦子出問題了,要不就是我有問題。

    肉鬆明明是我撿回來的一條土狗,算是我親手養大的,怎麼就變成許將軍了呢?

    不過看肉鬆現在的眼神,竟真像是‘情感豐富’了許多。

    傅沛忽然嘆息一聲,說:

    “先生,我說的通獸語,並不是真正能聽野獸說話,只是家傳這門技能,能觀其行、辨其聲,比普通人更能理解它們想表達什麼。

    趕來這裏的路上,我已經大致弄清了一些事。且容卑職詳細稟報……”

    “你等會兒。”我打斷他,上下眼打量着肉鬆,斜指着傅沛問:“你先說說,你怎麼會來這兒?”

    “哦。”傅沛道,“我們才進您家不久,就來了一個人,那人自稱姓楊,說他通過卜算,知道您今日迴歸,所以才登門相求,說是他老孃想他妹子,懇請您恩准他帶他妹子去看看老孃。”

    “楊三句!楊癩痢!”我一下反應了過來。

    傅沛點頭:“楊居士沒見到您,就當場起了一卦,是他告訴我們您在這兒,讓我們火速趕來的。”

    “所以你就開着中巴,直接奔這兒了?”

    “不是中巴,那車路上已經壞了一回了,撐到城河街不錯了,得進廠大修。我是開您的車來的。”

    “我的車?”我本能地瞪起了眼睛,“你翻我抽屜了?”

    我那車是停在河邊,但鑰匙是在櫃檯其中一個抽屜裏。

    傅沛道:“不是我翻的,開您抽屜的是一位大3和尚,鑰匙是他給我的。他說他是你大哥,你的就是他的,他的還是他的。”

    “穿皮衣那個?”

    “對!”

    靜海?

    他回來了?

    我想問靜海僧現在哪裏,但轉念一想,還是問出了更加重要的問題:

    “你們就一路開車到這兒,暢通無阻?”

    傅沛道:“這段路是不好,但通車沒問題。不過路上我看到路邊停着一溜警車,我當時還說,查車也不用那麼大陣勢……”

    高戰道:“老郭他們真是中招了。”

    我再次看向肉鬆,試着問:“你真是許佞?”

    “汪!”

    我再次抱怨況風媳婦兒,怎麼就趕這麼寸把況風給傳召回去了。

    傅沛也算是能揣摩人心,主動跟我解釋說:

    “許寧一死,許佞的魂靈就歸位,立刻趕去了城河街,想要向您託付他的妻兒。

    但當時您不在家。他靈念被您罰至重傷,魂魄虛弱,沒法再支撐,只能是附到了狗身上。

    直到那個時候,他的記憶才全部迴歸整合,想起了全部的事。”

    傅沛算是說的夠清楚了,但我還是覺得匪夷所思。

    我在空靈境地的確重傷了許佞的靈念,現實中,更是親手掐死了許寧。要是說那時的他意識混沌,忘了我們已然見過面,而且是我替他兒子接的生,徑直奔赴城河街,和我錯過,這都勉強說的過去。

    可他怎麼就附到肉鬆身上了呢?

    關於這點,即便傅沛通‘獸語’,卻也是不能更詳細的解釋了。

    想到許寧這一世的妻兒,不禁嘆息:“無論如何,能力範圍內,我都會照顧你老婆孩子的。只是……打傷了你,是我衝動了……”

    “你也不用太內疚了。”

    高戰的意識中,突然多了一人,定神一看,竟然是況風又回來了。

    他斜了我一眼,說:“你不會以爲我一回去就跟媳婦兒上炕了吧?孰輕孰重我還有數。我回空靈境地去查了一些事,保管你大喫一驚。

    這許佞和傅沛一樣,當年都跟隨那個姓徐的出海,是他的近身護衛左右手。但傅沛算是你的親信,許佞表面比他更忠心,卻是某人埋在姓徐的身邊的奸細。

    想想也不奇怪,讓姓徐的帶那麼些童男童女出海,說是尋求仙方,萬一一去不回了咋辦?

    可是那位怕死的千古一帝,估摸着自己從來沒出過海。真到了海上,他埋下的這個眼線,就連通風報信都不能夠了。

    要說在當時,姓徐的對傅沛許佞他們都還算不錯。可許佞從頭到尾都沒忘記自己的任務,他是那王帝的死忠。

    更主要的是,在海上你曾救過他一命。可那也沒改變他的想法,他只在暗中發誓,一生終於王上,即便對你於心有愧,也只能來生當牛做馬報答你。

    到了徐魁星徐碧蟾那一世,因爲魁星南流部的事,所有人都已經對當時的徐魁星有了恨意。可偏偏那個時候,機緣巧合,徐碧蟾居然又救了他許佞的命。

    有件事你是不知道,當時徐魁星決定要你做替死鬼的時候,曾經留有後手。一計不成,就讓事先安排好的人補刀。

    那個被他敕令的人,就是許佞。

    你救了他的命,他卻懾于徐魁星的淫2威,還是接受了任務。

    只是又一次發誓,說今生無奈,來世當牛做馬補償你。”

    說到這裏,況風連連搖頭:“就他的所作所爲,不能說他壞,也不是懦弱,就是腦子不會拐彎。

    每次明知道是錯,但或是愚忠,或是因爲旁的,總之是老把一些當做不爲的事推到下一輩子。

    還得是說那個姓徐的手段高,城府深,他終其一生,也沒能逃過那姓徐的算計,就沒有過真正的‘下輩子’。

    反過來正是他這種性格,發誓當牛做馬不知道多少回。

    這下總算是應了誓了,不過沒能當牛馬,而是做了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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