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場就給壓不住了，柳眉倒豎，怒了：
“你就給我睜着眼說瞎話！”
司麗歌氣得險些將手中的大衣丟過去。
終究還是忍住了，這是賣場，不能真的對導購動手。
大家都暗中看着呢，影響不好。
司麗歌深吸氣，平復自己的情緒，儘量放緩了語氣：
“進銷存給我拿過來！”
“哎，好！”導購如蒙大赦一般，轉身去到桌子邊。
打開抽屜，取出一個普通的32開小本子。
大概一公分厚的軟皮本子，裏面記錄着這個男裝品牌的進銷存賬目。
由於這是賣場的自營品牌，主要進銷存在賣場的財務室。
這個進銷存賬目，做得非常簡單粗暴。
只有“上貨數量”、“銷售數量”、“補貨數量”、“備註”、“交接班”。
每一個題頭的下面，跟着對應的數字或文字，一列一列，整整齊齊。
賣場早上8點到崗、8點半開門營業。
晚上9點半關門，冬天會適當提前半個小時。
兩班導購下午3點交班，中間存在半個小時左右的交接班時間。
導購們的進銷存都是嚴格進行交接的，每天簽字確認。
兩班導購本身就是業績競爭關係，跟對方交接班時都會非常仔細，免得有問題了說不清。
司麗歌認真翻看着記賬本，不由得皺眉。
那導購小心謹慎地觀察着司麗歌的表情，好聲好氣地解釋：
“麗總，您也瞅見了，這進銷存記得明明白白，沒問題嘛！”
“要我說，就是那劉老師拿着外面的假貨來我們這裏退錢來了。”
“麗總，您是不知道，外面現在仿版假貨可多了。”
“咱們‘巴黎麗時尚’品牌，在龍城的名氣可大了呢！”
“咱可是總部在巴黎的真正國際大牌！”
“好多人都喜歡拿‘麗時尚’跟‘夢特嬌’比較，要我說，還是咱們的衣服好看！”
“那些小商小販，也都喜歡拿着咱們的正品男裝、女裝，去那些小作坊仿版，然後造假售賣。”
“麗總，您是高位置的人，不瞭解我們這些小老百姓逛的都是啥地方。”
“那‘老鼠街’裏面，多的是各種國際大牌的仿版。”
導購爲了自保，叭叭叭說了許多。
司麗歌突然意識到什麼，裝作配合地點點頭，嗯了一聲。
她將進銷存賬本還給導購，賬面指定是沒問題的。
這個小姑娘，也不像是看起來這麼單純。
呵呵，還想利用認知差別來套住我？
麗總我又不是天生就站在高位置上不食人間煙火！
這小姑娘來我這裏是試用期，不代表沒在別人那裏幹過。
司麗歌沒再吭氣，胳膊上搭着那條大衣，晃晃悠悠走了。
導購員看着司麗歌的背影，得意地笑了，心想：
你一個大老闆，哪裏知道我們的手段？哼~
……
司麗歌徑直去了安保室，裏面的安保主管跟另外一名防損員，立即站了起來。
“麗總，您來了！”
其中那名防損員不是別人，正是司辰自己那支“核平小隊”中的成員，石子饃。
這次去蘇國，司辰帶了11人，另外11人分散在司辰的幾家超市裏，隱藏着。
他們從編制上來說，是司辰公司的正經防損員。
不出任務，一個月120塊的工資，外加夜班五元補助。
出任務了，那就是一天一百。
身爲零售百貨的CEO，司麗歌其實是知道這些特殊防損員的。
司麗歌看着石子饃正在啃冷饅頭，不由得問：
“今晚又要值夜班了？那也不能又啃冷饅頭啊，去食堂點個餐，喫點好的！”
夜班基本都是他們特殊防損值班，相對普通防損，他們當過兵的更能處理好突發狀況。
這年頭，不太平啊！
石子饃憨厚一笑，回道：“家裏老孃需要動手術，能省就省唄。”
說完，他不好意思地撓撓頭。
司麗歌心裏不好受，問：“需要多少錢？”
石子饃愣了一下，搓了搓衣襟，說道：“還差三千。”
司麗歌眼睛都不眨一下，說道：
“明天去財務室打個欠條，預支三千塊，讓財務主管拿支出單來找我簽字。”
石子饃登時就愣住了，一口饃饃咬在嘴裏，懷疑自己幻聽。
安保主管胳膊肘拐了拐他，提醒：“哎！還不趕緊謝謝麗總！”
石子饃激動得眼冒淚花，一口饃饃噎在了喉嚨，慌忙去喝水。
咽掉後，又一個勁兒說謝謝，給司麗歌鞠躬。
司麗歌是個刀子嘴、豆腐心，最見不得這樣的煽情氛圍：
“不用這麼千恩萬謝的，那都是要還的啊！”
石子饃憨厚一笑，不住點頭：
“還！指定是要還的！謝謝您了，幫我們家渡過這個坎兒。”
安保主管是個社會人，緊跟着也好一通拍馬屁，誇讚司麗歌是個好老闆。
“行了，甭扯這個了，我是來調監控的。”
接下來，安保主管按照司麗歌的要求，調出前天的監控。
具體看了一下劉老師當時的購買過程。
時間不是很久，成交比較痛快，沒有任何意外。
司麗歌皺眉，奇怪了，問題究竟出在哪裏？
這時，一旁安靜的石子饃，突然說道：
“她有一個行爲有點奇怪。”
“啥奇怪？”司麗歌轉頭看對方。
“麗總，顧客明明試穿的是模特身上的衣裳，爲啥導購要從櫃檯下面重新拿一袋出來？”
“哦，這個啊，倒也沒啥奇怪的。”司麗歌解釋：
“模特身上的衣裳展示時間久了，容易跟全新的有細微的色差。”
“展廳裏有很密集、很明亮的燈光，炙烤的感覺也比較明顯。”
“模特身上的衣服大多處於櫥窗或展示臺顯眼位置，會有射燈對着直照。”
“時間久了，這件衣服跟全新的就會有細微的色差。”
“這個情況在鞋區最明顯。”
“我們爲了防止丟鞋子，經常只陳列單隻鞋子，不陳列一雙。”
“如果兩隻鞋子不輪流替換陳列，只陳列某一隻。”
“時間久了，兩隻鞋子就會出現輕微色差。”
“一般人不會在意，也看不出來，但是，不排除有挑剔的顧客。”
“一旦遇上了，就是麻煩事兒。”
“再加上模特身上的展示品，可能會在導購不注意的時候被某位顧客弄髒、弄壞等。”
“所以，一般都會重新給顧客拿一件全新的。”
司麗歌雖然解釋得很清楚了，石子饃還是堅持己見說道：
“您不是說，這是一位新導購嗎？我瞅着，不像新人。”
“不排除另外一種可能，她利用這個正常現象做文章。”
司麗歌忽然就被點醒了，問：“有道理啊！你以前不會是偵察兵吧？”
石子饃撓了撓頭，但笑不語，默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