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人員提醒,遺體受損嚴重,如果心理承受太弱,不建議看。
“我可以。”津步洲深吸一口氣,堅持。
他必須親眼確定。
當白布掀開的時候,津步洲屏住呼吸,擡步上前。看到陳展亭那張已經沒有生機的臉時,他僵住了。
此時,躺在那兒的陳展亭,面容還算平靜。他們說,意外發生的太突然,根本沒有給他任何反應的時間。所以……或許他還未感受到痛苦,就已經沒有知覺了。而他的頭上,破了一個口子,雖然已經有人給他做過清理,但頭髮上凝結的血塊,仍然能看出當時傷的有多慘烈。再往下……
津步洲猛地閉住眼,工作人員見狀,也將白布重新蓋上了。
工作人員:“津先生,請節哀。”
助理拍了拍津步洲的肩,示意先出去。
津步洲挪動腳步,坐在走廊冰冷的長椅,神情悲哀。
陳展亭沒有妻兒,之後一系列的後事,都是津步洲這邊着手操辦的。同時津步洲也拿到了有關事故的責任認定書,對方全責。至於車子當時爲什麼失控,對方也表示不知情,目前已經進入檢測環節。
另一邊,薛芒查到十幾年有關小元的事情,找到了小元在杭都陵園的安葬處。
陳展亭最後葬在了旁邊,當天沈臨、薛芒都來送他。
雖然跟陳展亭認識的時間不長,短短几年,見面的次數也不多,但在津步洲心裏,他是忘年摯友。
從陵園出來,津步洲心情沉重。
同時,他心裏還有一個疑惑:“陳大哥說十幾年沒出過永桃鎮了,那麼五年前小元的後事是誰料理的?”
薛芒說:“我查過了,是一個叫王志雲的人。”
名字很陌生,津步洲不由皺起眉。
薛芒接着說道:“蕭公館的那位老管家,就叫王志雲。”
又是蕭家。
津步洲想,如果他早一點知道陳展亭跟蕭淳之間的恩怨,或許就不會發生這樣的悲劇了。
回到南山公館,書房已經堆滿了厚厚幾沓文件。他坐在椅子上,努力靜下來心。沈臨進來,默默坐到了他對面,兩人都沒說話,安靜地默契。
處理完一些文件,津步洲起身倒了杯水,同時將手機打開,放在沈臨面前。
“這是陳大哥出事那天,我收到他發來的一段錄音。”
津步洲站在窗前,淡色的目光望着遠方,“我讓人去找過他的手機,到現在都沒下落。所以……”
沈臨:“所以,不排除是滅口。”
津步洲轉過來,眼神意識他點開錄音聽一聽。
這段錄音的創建時間,正是陳展亭出事時的前二十分鐘,也能最直白的將目標指向那個人。津步洲不相信這世上會有這樣殘酷的巧合,種種跡象都表明,陳展亭就是被人害死的。
沈臨將那段錄音點開,很快就聽到了蕭淳的聲音。
他沒繼續聽下去,他已經猜到害死陳展亭那場“意外”的真正原因。
津步洲:“現在有這段錄音還不夠,無法直接證明他們之間的爭吵跟車輛失控有關。不過陳大哥給了我們一個很重要的線索,就是當年擁有蕭氏走私證據的那個人。那些證據一定對蕭氏威脅很大,纔會把蕭淳逼到那份上。”
沈臨點頭:“嗯,我們可以順着去查一查,當年那個人有沒有留下什麼。即便沒有,既然他有辦法拿到證據,說明有一個突破口,是我們還沒發現的。”
津步洲看着他,突然問:“沈臨,你會跟我站在一起嗎?”
聞言,沈臨愣了一下。
順利從蕭公館逃出來後,沈臨心裏就始終有個不解。
如果不是有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他根本沒辦法從那種地方出來。
但偏偏,他就這麼安然無恙的回來了。
蕭淳那樣心狠手辣之人,難道會顧念與他的父子之情?
看着眼前的津步洲,沈臨或許猜到了原因,這就是蕭淳要的結果吧?
想讓他跟津步洲之間生隙。
此時,他心裏有些難受,難受津步洲會懷疑他。
“如果有一天,我也對蕭氏造成威脅,想必也會被毫不猶豫的幹掉。”沈臨深吸一口氣,冷靜道,“身世無法選擇,但我腳下的路,是我自己一步步走出來的。津先生,你放心,我絕不會因爲血緣這種可笑的關係而綁架自己。你,伯父還有嘉禮,都是我最珍視的人。至始至終,我初心不改。”
津步洲:“你跟我站在一道,會給蕭淳帶來很大壓力。蕭沙接手蕭氏在即,最怕中間突然出什麼差錯,而你的身份,就是對他們的威脅。他會怕我利用這點,來引起他們蕭家內部的矛盾。”
沈臨睜大眼睛:“你……不是懷疑我?”
津步洲:“懷疑你什麼。”說完後,他反應過來,拍拍沈臨的肩,“你想什麼呢,我說過會相信你,你之前也再三跟我表明態度,我怎麼會懷疑你。倒是蕭淳,捨不得殺你,又想用你作離間之計,他太小看我們這麼多年的情誼了。總之,我知道你絕不會有事瞞我,這就夠了。”
不會有事瞞他……
聽到最後一句,沈臨忽然想起鹿薇。
但想到如今兩人的處境,他想了想還是忍住了。
他心裏默唸着,就這一次,他只瞞津步洲這一次。
…………
津嘉禮在南山公館待了幾天,之後被津正叫了回去。
津正雖然同意她跟沈臨來往,但兩人的婚事還沒定,津正的思想又比較傳統,覺得住一起太久,不妥。
派人催了兩次,津嘉禮不想惹津正生氣,無奈之下只好回津宅了。
到家時,鹿芫開正在院子裏曬太陽,溫茉則在旁邊晾藥材。
溫茉現在不僅給鹿芫開調配飲食,也在給鹿芫開服用中藥調理身體。鹿芫開現在的心情比以前好點了,少了唉聲怨氣,多了笑容,漸漸變回以前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