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九尾龜之喫的魅惑 >第126回 落陷阱黃粱夢碎
    且說康己生的得力下屬時曉給自己的主子找到的這個路子,康己生屁顛屁顛地就登門拜訪了,在花廳等了好一會兒,方見鄭大老爺邁着四方步出現,然後漫不經心地先開口道:“尊帖本不敢當,只因對小价來說,吾兄有事能來此商量,將來不免結個善緣,有個師生之誼,兄弟卻有些僭越了。”說着呵呵的輕笑。

    康己生又着實的謙遜了一番,方纔擡頭看時,只見鄭公花白鬍須,方面丰韻,眉目清朗,舉止凝重,言語安詳,稱得起帶着官場格的,便又把要買通關節的意思說了一番。但說到想要先付一半的意思,鄭公便截住了他的話道:“這件事兒,原本是大家取信,不必勉強。況且兄弟的意思不過想要多收幾個門生,並不是於中取利。如今既然是兄尊不太相信下官,那就請兄臺另尋別的路子,兄弟並不介意的。”

    康己生碰了個釘子,便有些慌神了,連忙道:“既然公祖這般說法,晚輩焉敢有違?我這就立刻將該項款當面交割,省得另日叫人送來,如此不知公祖以爲如何?”

    鄭公聽了道:“這個悉憑尊便吧,下官不好替兄弟拿主意的。”

    當下康己生主意已定,便喚了時曉進來,吩咐他速去錢莊開銀票。十幾歲的小少年,自小就在社會上摸爬滾打,自是養尊處優的康大少爺所不能比的,腿腳極其麻利,得了自家少爺的吩咐,便飛一般的去了。

    康己生在花廳和這個鄭公有一搭沒一搭地尬聊着。好在沒等多長時間,時曉就氣喘吁吁地跑了回來,雙手遞上一張銀票。康己生看了數目不差,立起身來,雙手送與鄭公。

    那鄭公卻是大牌得很,不自己用手去接,轉頭向着背後的下人努了努嘴,就有一個俊俏的跟班上來接了去。

    康己生見事情已經說妥,便起身告辭。走出花廳,又說了幾句叮囑的話,大約是怕事情有意外,讓他務必上心照應。

    不料這位鄭大老爺卻拂然不悅,冷笑一聲道:“兄弟也太看不起人了,難道我這桃源縣知縣,僅是值這三千銀子,爲了貪你這點銀子的嗎?”

    康己生吃了一驚,連道“不敢”,生怕得罪了這位救星,也不再多話,趕緊打拱告辭。

    鄭大老爺送到滴水檐前,就不往外送了,遂把身子躬了一躬,轉身大搖大擺的踱了進去。

    康己生上轎回寓所,雖然花了三千銀子,心上卻是說不出的得意。

    在寓所中休息了幾天,考試的日子到了,時曉便整理考籃、風爐、書本、茶食、油布、號簾等等,一一收拾妥當,初八這天,剛到五更就叫了康己生起來,五六個下人前呼後擁的出門而去。

    到了貢院,領了卷子,時曉是來過幾次的,便當先引路,掮着書箱,依着卷面上刻的字號尋到了號子,替他解了考籃,釘好號簾,鋪好號板,又把風爐拿出來燒了炭,燉好茶水,方纔一齊退了出去。

    康己生到了號內,只見通共只有一張方桌的地方,喫,喝、睡覺都在裏頭。

    康己生是在家享受慣了的人,何曾受過這般的苦楚,頓時覺得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哪哪都不舒服,焦躁鬱悶煩,不過也無可奈何,畢竟這不是家裏,沒人將他當大爺供着,只得忍了又忍,勉強睡下,不曾想倒是真的睡着了。

    直睡到午後方醒,這時就聽到明遠樓上的號角聲不絕,吹號手不住的吹着,遠遠的又聽到炮聲,想必是已經封門了。

    康己生聽見自己肚子咕咕的叫了,一陣飢餓感襲來,便叫號軍取來開水,將帶的風米泡了兩碗,又取出路菜火腿、薰魚等胡亂吃了一頓,便又呆呆的坐在號中。聽得外面的那些考生呼朋喚友高談闊論的十分熱鬧,康己生也不去理會他們,到了晚間又隨便喫些茶食,便徑自的睡了。

    約莫到了四更時分,康己生正在熟睡,忽覺有人在他身上連連的推了幾下。

    康己生迷迷糊糊的還認是在自己的寓所中,不知何人把他推醒,心中大怒,坐起身來就要開罵時,情緒太激動,也沒注意其他的,猛一擡頭,就聽到咣噹一聲,然後頭上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痛感,這一下,撞出一個大包來,方纔記得是在考場內,自己不覺好笑,便也壓住了脾氣。連忙看時,卻見是號軍送了題紙來。伸手接題紙,點起火來細看,只見第一題是“大哉聖人之道”,第二題是“此之謂大丈夫”,第三題是“西子蒙不潔,則人皆掩鼻而過之”;詩的題目是“諸君何以答昇平,得平字五言八韻”。

    康己生看了,卻是一陣的發呆,看着這幾個題目不知從何處下筆,茫茫然不知所云。發了一會兒呆,只得鋪下草稿,絞盡腦汁的做題。

    過了一天,已是初十日的午後了,康己生剛做了第二題,正在打草稿,第三題尚未做完,就見鄰號的人紛紛交卷,外面已經放第二個牌子。

    康己生惟恐來不及抄寫,便急忙忙的把一文一詩湊完,連忙取出卷子謄抄。好不容易謄到第二篇,正在悶着頭寫,忽然看見幾個人掀起號簾來,擡頭一看,見這一班人都戴着紅纓大帽,有一個人拿着一個大號筒照着他的面孔,嗚嗚的吹。

    康己生不知何故,着實的吃了一驚,急忙問時,方知是淨場催繳卷的,心中越發着急,越是寫不順當,勉強潦潦草草的亂寫了一陣,抄完了去交卷時,場中早已經靜悄悄的沒剩幾個人了。連忙收拾了考具,叫號軍掮着到考場門口,自有人接出大門。

    大門之外,時曉帶着衆人正等得不耐煩,見主人出來,急忙搶上前來接過考具。康己生也管不得那許多,直接坐上轎子,回到寓所便一頭栽到牀鋪上睡了。

    其後的第二場,第三場考試,情形都是差不多,草草完事。

    十六日出場,康己生累得狠了,足足睡了兩天,方纔起來。

    又過了四五天,便收拾行李回到常州。

    到家之後,把他做的那些似通非通的文章,抄了幾篇送給親友們觀看,自以爲花了三千銀子,這個舉人是穩穩當當的沒得跑了。

    那些個親友也不都是草包,有見識的人還是大有人在的,見了康己生的文稿都暗暗的搖頭,卻當面不肯說出來,隨意的奉承幾句討得康家的歡心。

    如此這般的又過了些時日,就到了放榜的前一天。康己生算計着五更可以得信,便約了各家的親友,備了酒餚,大家歡呼暢飲的在康家那裏等着放榜。

    康已生做了主人,搖頭晃腦,洋洋得意的在酒席上揹他的考場文章,又自信心爆棚的道:“就說我這樣的文章,要是不中,今年常州府內就沒有可中的人了。”

    那些親友聽了一陣腹誹,不過面子上卻是很違心的一陣奉承。唉,都是戲精。

    大家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喝到正酣暢淋漓的時候,康已生又叫了唱堂會的來,彈起琵琶唱了幾支京調小曲,說說笑笑的不知不覺已有五更。

    這時只見時曉飛跑進來道:“外面報房的已經開始報了,我們還沒有報來,只怕少爺中在五名之內呢。”

    話音沒落,就聽到遠遠的有鑼聲自北而南,漸漸逼近。康己生不覺直立起身,向門外迎去。各位親友也隨後跟來,到了大門口,呼啦啦的一大羣人擁擠在大門口,然後眼巴巴地看着那些敲鑼的報子走了過來,又是鑼鼓不停地走了過去,竟是頭也不回地漸行漸遠。

    康己生便覺得心上有些七上八下起來,但還是抱着期待,想着自己是走過後門兒,疏通過關係的,不至於落空,或者是名次中在前面也未可知。如此想着,心中又稍稍有些安定了,便又大起膽子來,招呼親友重新進去,再次觥籌交錯的痛飲起來。

    其實衆人心上已經是有數的了,見報人遲遲不來,又看過康己生的答卷,暗自彼此交頭接耳,嘀咕着是沒指望的了。不過大家面子上都不肯顯露出來,只是背地裏彼此眼神交流,心照不宣,或者看康己生不注意時悄悄說上幾句。表面上依舊說着恭維鼓勵的話,依舊胡吃海喝的開懷暢飲。

    只是康己生等了一會還沒有消息,這時再蠢也能察覺出事情的不對勁了,一顆心七上八下的,也不再興高采烈的高談闊論了,臉色漸漸的僵硬了起來。

    又捱了一會兒,已經天光大明,旭日東昇。

    衆人一看這般光景,料想再不會有啥意外驚喜了,便都各自起身告別。臨行時免不得說幾句客套話,安慰康己生道:“功名遲早有定,下次科考必定會高中魁首,那時我們再叨擾喜酒。”

    康己生沒精打采的送出大門,彼此拱手告辭。

    康己生回到書房,來來回回地在房中踱步,越想越生氣,便把時曉叫來大罵了一頓,時曉低着頭,渾身瑟瑟的,諾諾連聲,跪在地下不停地認罪。

    當下康己生把時曉罵了一頓,但也無可奈何,只得罷了,悶悶的在家裏獨自鬱悶着。

    而康己生不知道的是,他被這個自以爲得力的屬下,給玩弄於股掌中,像個小丑般任意的搓扁揉圓,別看人家沒文化,論智商,論雞賊,這個下人甩了康己生好幾條街!欲知得力屬下是怎麼玩弄主子於股掌之中嗎?下回接着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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