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與山路 >第11章 第十一章中秋宴中
    月升笑了笑,以往發怯的臉上浮上一抹得意。

    她遞給月從一包藥:“找個機會把她迷暈,送到西苑門口,自會有人來帶走她。”

    月從不語,手指攢緊了藥包。

    “月從?”薛窈巧進了小廚房:“你怎麼不去喫飯?”

    月從連忙收了藥包,一邊沏茶一邊說道:“小樹姐姐,我見你喫得急,來給你到杯茶水。”

    “茶水?”薛窈巧接過茶杯:“說起這個,我突然想起來,娘娘去齊貴妃宮裏的時候嚐了今年的茶,回來就說今年茶不如往年的好喝,所以月牙宮裏沒有備茶。”

    沒有備茶,所以你這個茶是怎麼來的?薛窈巧沒有問出口,但月從的臉色已經變了。

    薛窈巧暗笑,把下了毒藥的茶水一飲而盡:“我是粗人,喝不出來茶水的好壞。不過妹妹有心,我都是看在眼裏的,以後我定會在娘娘跟前替你說說好話。”

    “那、那再好不過了,月從謝謝小樹姐姐。”月從扯着嘴角乾笑。

    薛窈巧也準備回一一笑,太陽穴卻突然開始劇烈疼痛。

    “我這頭……怎麼這麼昏?”她有些暈乎,往前跌推倒了茶盞,辛虧月從眼疾手快地接住才避免了響聲引來其他人,再擡頭,薛窈巧已經跌到在門邊,不省人事。

    月從連忙把人擡進廚房,從後門出去便是西苑,西苑再順着石子路走,就是觀月樓,觀月樓後面便是西苑後門。

    月從把人拖放在後門,看了好一會。

    她應該記恨小樹,但在作爲女使的姐姐的庇護下,她從來沒有真正地對誰動過手,頂多就是在言語爭吵中佔上風。自從姐姐投井死後,她整日不得安寧,以往被欺負過的人全都來找她麻煩,她實在忍受不住那些欺辱,這才同意來月牙宮。

    可是她沒想到這個行爲,居然會被月升猜測成是爲了找小樹替姐姐報仇,她不得不承認,自己見到小樹的時候根本忍不住上去想要上去質問她一番,月從想,自己應該是想給姐姐報仇的吧。

    姐姐什麼都沒做錯,她就是去抓個小偷,這個小偷反過來用陳年舊事威脅她姐姐,姐姐何其無辜?因爲失去姐姐使她受到他人欺辱,她又何其無辜?

    月從合上後門。

    薛窈巧醒來是在一個密閉的屋子裏,她的雙手和雙腳被死死綁住,發不出聲音,放眼望去,四周堆滿柴木。

    她閉上眼睛,又睜開眼,彷彿回到了第一次進宮那晚,她小產了。

    對於那個孩子,她始終存在歉疚,畢竟從一開始她就不打算生下來,更是藉着這個孩子入宮。

    薛窈巧放慢了呼吸,試圖讓自己從裏面走出來。

    可是,要走出來始終很難。

    “嘩啦!”

    門開了。

    月升和一個男人走了進來,薛窈巧剛開見男人的側臉,又見他別過腦袋,借一塊黑布蓋住臉後才同月升看着薛窈巧。

    看來中秋宴已經結束了。

    “有什麼好遮的?”月升不滿道:“反正她馬上就是個死人了。”

    男子沉下聲音:“你也說了,她是柳巳的人。”

    “一個太監而已,怎麼,你不敢惹?”月升面帶譏諷地看向那個男人。

    薛窈巧只覺得新奇,她還是頭一次在月升臉上看到這種表情。

    男人一時失語,無奈抱住月升:“月升……”

    月升掙開他要環上來的手臂,看向薛窈巧。

    薛窈巧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如同當初看桃枝那般,不過那次是真的沒猜到,這次嘛……

    月升冷笑一聲,俯下身子拿走薛窈巧嘴裏的絹布,給她餵了一個藥丸:“小樹姐姐,哦,不對,我應該叫你什麼好呢?畢竟真的小樹已經死了。”

    薛窈巧覺得一股清涼在嗓子中瀰漫,最後伴隨着一聲輕哼,她能說話了。

    月升不可能不讓她完全失聲的,畢竟她還要她去柳巳面前做交換呢。

    “罷了,你叫什麼不重要,”月升起身,居高臨下地看着薛窈巧,彷彿在看一個將死之人,眼裏毫無情緒:“你只管知道,我思來想去,覺得,既然你都答應幫我在柳巳面前說好話了,爲何要在枕邊吹風?我也想聽聽,你是怎麼幫我說話的。”

    說着,她一把抓住薛窈巧的散落在肩上長髮,把她的腦袋往上送。月升惡狠狠地說道:“如果不按我說的做,我只好親手殺了你。”

    李齊正坐在大殿之上,王恩和福安在兩旁伺候,中途黃思賢來過,是來取玉璽的。

    黃思賢笑眯眯地跟李齊說道:“老祖宗真是月老下凡,你這一來,今晚皇上就親自下旨賜了兩樁婚事,一個是禮部尚書榮家的二郎和一個農家女子的姻緣,一個是雲芳郡主和政王爺。這京城可有得熱鬧嘍。”

    李齊笑了笑:“從庫房拿點東西去,替咱家恭賀二位。”

    “是。”黃思賢應了下來。

    黃思賢走了沒多久,柳巳就捧着一碗瘦肉粥進來。

    他跪在地上,把盤子舉過頭頂:“請老祖宗用膳。”

    王恩上前去把瘦肉粥擡在李齊案前。

    一直隨行的“老婦人”從懷中掏出銀針,插入瘦肉粥裏。

    柳巳笑笑:“老祖宗真是心細。”

    李齊卻眯着眼,接過“老婦人”抽出銀針,喂來的第一口粥,細嚼慢嚥下去後才慢悠悠地說:“手藝不錯,但這個肉不新鮮,也不彈。”

    福安終於找到了機會,撲在案前:“柳巳你真是好大的膽子,居然敢給老祖宗喫陳肉?老祖宗,不新鮮就不吃了,別喫壞了身子,我這就去御膳房挑頭豬給您殺了今端上來。”

    說着,手就要湊到李齊跟前。

    “老婦人”一把抓住福安的手腕,福安臉色一青,連連痛呼。

    柳巳在臺下說道:“老祖宗息怒,這只是前菜。大菜嘛,還請您多等兩晚。”

    “太長了,”李齊尖着嗓子,不容置疑地伸出一個手指:“一晚。”

    “明天就擡上來給老祖宗。”柳巳說道:“保證讓老祖宗喫得開心。”

    李齊打量着柳巳,點點頭:“好,咱家等你。”

    福安和王恩別過腦袋,眼裏滿是不屑。

    “這個柳巳到底什麼來頭?”司禮監外,福安不滿地抱怨:“怎麼什麼風頭都讓他搶了?”

    王恩瞥了一眼福安,皮笑肉不笑:“你還不抓緊點,依我看不出年關,他遲早要把你的位置搶了。”

    搶了?搶了!福安臉色大變。

    假山後,柳巳無奈地笑笑,出了拱門。

    老祖宗要的東西要新,要鮮……

    可真是爲難。

    正想着,一個矮他半個個子的小太監急匆匆地跑來。

    柳巳看清來人,是他在惜薪司同屋的小太監吉東,他用着很順手,於是到司禮監後也找個由頭把人提了過來。

    吉東發愁地遞給他一張紙。

    “我在您的茶杯底下看見的,我不認識那宮女,也不知道您跟那個宮女是什麼關係,所以不敢聲張。”

    “嗯。”柳巳接過紙張,掃了一眼紙上的文字,他冷哼一聲,手裏紙張瞬間化爲灰燼。

    吉東目瞪口呆,他知道柳巳在練某個很厲害的功法,但沒想到已經練到這種地步了。

    “我出去一趟,”柳巳負手朝前走了兩步,又轉頭對吉東吩咐道:“我房裏多備一牀被子。”

    吉東怔在原地,呆呆地點了點頭。

    莫非柳巳真的有對食了?還是那張紙上所寫的小樹?

    宮內的太監有對食倒是常見,但像柳巳這種走到哪都有一種孤家寡人氣質的太監也有了對食,吉東只覺得稀罕。而且還要準備一牀被子……被子?

    吉東驚駭得連忙搖了搖腦袋,拋卻腦中雜念。這可不興知道啊。他知道柳巳讓他跟來司禮監辦事就是看中了他木訥,俗話說大智若愚嘛,他也不是完全木訥,就是知道自己應該知道什麼,不應該知道什麼。

    柳巳不理會吉東的心思,他的思緒早已飛到南庭。

    南庭是禁衛軍的地盤,如果他沒記錯的話,南庭廚房有條單獨外出採買的路線。

    南庭現在基本沒人,中秋宴剛散,禁衛軍要巡視各宮,生怕有可疑人員混入其中,就剩下十來人在南庭中喝酒。

    柳巳聞着酒香,突然間想起什麼,心情瞬間好了許多。

    他一個縱身,以極快的速度翻入牆內。

    柳巳擦了擦指尖沾染的紅漆,擡眸掃視了整個南庭一眼,隨後徑直朝廚房裏的小柴房走去。

    還沒等他走近,房門便已經打開,從裏面走出來一個蒙面的男人,身後跟着月升。

    “你果然守時。”月升說道。

    柳巳卻不回答她,眼睛在率先出現的那個男人面前打量。

    身姿挺拔如松,還把人藏在南庭,是禁衛軍錯不了。

    “小樹呢?”柳巳這才慢悠悠地問道:“你們不會殺了她吧?”

    說完,他覺得有些好笑,笑了幾聲。

    月升臉色十分難看,但還是繼續說道:“人在我們這裏,想要把她帶回去,你得重新給我們兩個做個身份。”

    柳巳面露好奇:“私奔呀?”

    蒙面男子眉頭微皺。

    “咱家剛去司禮監不滿兩個月,做身份?可真是爲難咱家。”柳巳的神情由好奇變爲爲難:“對了,小樹人呢?咱家怎麼不見她?”他這纔想起來應該問問怎麼不見薛窈巧。

    嗯,確實是有點想她,柳巳想着如果是薛窈巧,會怎麼來滿足這對想要私奔的宮女和侍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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