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的沒想到……曲寒洲會說的這麼直白。
兩人之間的關係也的確就差一層窗戶紙了,但是……沐越的確沒有做好準備。
她本來打算等到曲寒洲生辰的時候,主動和他表白的。
可真沒想到曲寒洲他竟然……
竟然快自己一步。
於是,沐越一時間愣住了。
正想要同意,便發現曲寒洲看自己的眼神,十分的奇怪。
他的眼睛在燈臺上燭光的映襯之下,顯得格外幽深,閃着晦澀難懂的光芒。
於是一時之間,空氣之中一陣沉默,曲寒洲看了她半晌,收回了目光。
“我送師妹回去。”
聲音冷淡了下來,臉上也沒有什麼表情,修長的手指之間夾了個瞬移符,起身擋住了身後的燈臺。
他走到沐越的面前,而後者仰着頭,目光之中帶着一瞬的無措。
他擋住了大部分的光,所以沐越根本看不太清他的表情,而曲寒洲看了她幾秒之後,便將瞬移符貼在了沐越的肩頭。
“師妹早些休息。”
說完之後,瞬移符一陣亮光閃過,沐越便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而剛要說出口的答案,就被曲寒洲突然的一個瞬移符給打斷了。
而自從這件事之後,曲寒洲便一直在自己的院子裏,也並沒有再主動找過沐越。
直到要參加門派之間的門派大比。
到達樂天城的當天晚上,便是曲寒洲的生辰。
沐越主動找曲寒洲,說要給他辦生辰宴會,卻被他給拒絕了。
於是,她便想去夜市看看,給曲寒洲帶一些當地的小喫和禮物等等。
所以,她便和楚眠兒與大電燈泡夜無寂一起逛夜市。
夜市無比的熱鬧,因爲大比的舉辦,各個門派的人都有。
街上不乏各個門派的俊男美女,看得沐越眼花繚亂。
但是當然,沐越此番出來可並不是來看帥哥美女的,她是準備今天晚上,將一切說清楚。
給他們兩人之間的關係一個答案。
於是,她便在街邊平安符的攤位之上,親手寫了個偷偷表白的字條。
以曲寒洲那樣的性格,若是她送了平安符,對方肯定會看裏面的紅紙字條的。
‘願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潔。’
她想,曲寒洲雖然不是現代人,沒背過這首詩,但這詩句,他肯定是能看得懂的。
她很期待,師兄看到之後的表情與表現。
的確,那天晚上的事情確實如同她所想,曲寒洲與他們一同出去吃了飯,她也把那個包含‘表白’的平安符,送給了他。
而將喝醉的沐越抱回去的過程之中,沐越竟然說了一句讓人浮想聯翩的話。
她說,她要把自己送給他。
曲寒洲挺直的脊背一僵,就連他尋常沒什麼溫度手與蒼白的皮膚,都染上了灼灼熱意。
他將喝醉的沐越送回房間,也看了平安符之中的詩句。獨自一人度過了他自從活着以來,最難熬的一個夜晚。
他迫不及待想要等到天亮,想再看她一眼。
而第二天白天,便是曲寒洲此生最開心的一天。
她的脣很軟,如同天上的雲朵那般,如同吹過他鬢邊碎髮那樣讓人沉醉。
他酒量很好,從未醉過。
但這壇名爲沐越的酒,便只是喝上一口,便能讓他心甘情願做一切事情。
哪怕是死。
*
曲寒洲將沐越抱回屋子,香丸在香爐之中慢慢散發出香氣,而懷中的人已經有些失去意識了。
他自然知道她中了沈何憂的什麼藥。
也自然知道……要如何去解。
怪他。
若是他一早就殺了沈何憂,將他做成活傀儡,師妹便會更早喜歡上自己,也不會經歷今天這種事。
“師妹,別緊張。”
沐越胡亂地點了點頭,感受到了對方……的變化。
她本以爲,曲寒洲是個與紅塵世俗完全不沾邊的人,但沒想到的是,這樣的人,竟然會被自己帶入世間情愛之中。
他低聲問着她的感受,並不着急,按照沐越話本子裏的主角那樣表現。
……
她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她實在是很想看。
她想知道,他在與自己貼貼的時候,到底是什麼表情。
“師兄……可以……點上燈嗎?”
曲寒洲頓住,似乎是不解,以往悅耳的聲線,此刻微微有些啞,“爲什麼?”
“我想看看你。”
聽了她的話,曲寒洲微微擡了一下手,那距離牀邊最近的燈,便亮了起來。
曲寒洲那張好看的臉,在燈火的照射下,更加攝人心魂。
沐越的手撫上他的眉眼,一寸寸,將他的所有表情盡收眼底。
原來曲寒洲在……的時候,也這麼好看,比以往都好看。
*
“師兄,你……爲什麼會喜歡我?”
沐越自然知道,曲寒洲對自己的喜歡超過了她的認知,但她真的很想知道,對方是什麼時候,又是因爲什麼喜歡的自己。
曲寒洲看着面前的心上人,不答反問,“師妹想知道?”
“當然想。”
他笑了一下,脣角微微翹起,眼睛裏也盡是將他渾身照得亮堂堂的晨光。
“師妹若是嫁給我,我就告訴你。”
他表面上看起來無比的淡定,但是背在身後的左手卻緊緊的握着。
若是他手中有什麼東西,估計會被他生生捏碎。
聽了她的話,沐越也笑了起來,眼睛微微彎起,漂亮的脣揚了起來,隨後向着他挑了挑下巴。
“師兄若敢娶,我自然敢嫁。”
微風揚起了他的發,他低聲笑道,“有何不敢。”
而他的腦海之中,浮現了他們的真正的初見。
大約五六歲的小女娃站在臺階之上,看着清心殿殿下那巨多的臺階,陷入了沉思。
直到餘光之處,青衫如清風,身姿如松,少年是八歲左右的模樣。
他身上有好聞的茶香,與這山上春日的灼人春色互相成全,讓人簡直移不開眼。
小女娃伸出小胖手,輕輕拽了一下少年的袖子。
“哥哥,能抱我下去嗎?”
少年往下走的步子一頓,看着臺階上白白嫩嫩小女娃,俊秀的小臉板着,一點表情都沒有。
“我爲何要抱你下去?”
這是他今日拜入蕩天門的師妹,兩人今日第一次見,曲寒洲自然沒理由幫她。
小沐越愣住。
大大的眼睛裏充滿了大大的疑惑。
現在八、九歲的小孩這麼難搞嗎?叫哥哥都不行?
她這小蘿蔔腿若是往下邁,不出十步估計就能滾下去。
她看着臺階之下被跟着上山住兩天的沈家人抱走的沈何憂的背影,一咬牙,小手握住了曲寒洲的小涼手。
開始無恥地用二十歲的靈魂裝起了小女娃。
“哥哥,球球你辣!”
她還特地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更可憐一點,希望面前這位八歲冷麪兒童能夠幫助自己。
哪怕握着自己胳膊下去也行啊!
小曲寒洲渾身一僵,手被她攥得發熱。
“……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