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肯定不會說自己抱不起來的。
他便裝着很嫌棄的模樣,板着臉,將小沐越給牽下了一層一層的臺階。
“哥哥,你叫什麼名字啊?”
“……剛纔在大殿,不是做自我介紹了嗎?”
沐越擡起頭來,圓溜溜的大眼睛眨了眨,“剛纔離得太遠了,沒有看清楚誰是誰呀,但是剛剛師兄給我玉墜的時候,我記住你的臉啦~”
曲寒洲抿了抿脣,剛要將自己的名字再一次完完整整地告訴這小女娃,結果那個姓沈的小子突然大喊了一聲。
“沐越,快來呀!”
沐越的目光仍然停留在拉着自己的小曲寒洲的臉上,想等着他說出自己的名字。
可是小曲寒洲鬆開了她的手。
“去吧。”
若是能回到那一天就好了。
慢慢長大的曲寒洲沒有一天不後悔,那次初見,他沒有說出自己的名字。
曲寒洲第二次見到沐越的時候,那年沐越十四歲,曲寒洲十七歲。
她與沈何憂在樹下練劍,曲寒洲恰好從山下回來,見到了兩人練劍的這一幕。
說實話,在他看來,這位師妹的劍法雖然不精,但卻比沈何憂的要標準些。
然後,在樹下兩人所看不見的地方,他聽見了那女孩子的聲音。
“沈師兄,你剛纔那招不對吧?我記得是這樣來着。”
說着,穿着白色法衣的那位師妹便將剛纔沈何憂練錯的那招重新演示了一遍。
“師兄,我剛剛這樣纔對吧!”
沈何憂的笑僵硬在了臉上,表情十分尷尬,顯然是覺得沐越沒有給他留面子。
只能乾巴巴地說了一句,“是沐師妹記錯了。”
說完,背過身去,按照自己的錯誤招式又來了一遍。
而曲寒洲則清晰地看見,那位沐越師妹衝着沈何憂的背做了個鬼臉。
少女早已看不出當時小娃娃的樣子,而她頸邊的玉墜,卻讓曲寒洲想起了她的名字。
是她啊。
他依舊沒什麼表情地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可自那以後,他便經常去看沐越練劍。
他也說不清爲什麼自己要看,看也就罷了,爲什麼還躲起來悄悄的看,生怕她發現似的。
久而久之,看她練劍似乎成了一種習慣。
她有時候一個人練,但多數還是和沈何憂一起練,導致他看沈何憂越來越不順眼。
沈何憂比他早些拜入師門,劍法卻十分一般,也不知道那位有些可愛的師妹……究竟是怎麼看上他的。
曲寒洲有時候會想,那位師妹,還會認得自己嗎?
在外人眼裏他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師妹大概率根本都不會認得他。
他不知自己是懷着怎樣的心情,從暗處走向她的。
那日的桃花樹之下,他看着她坐在地上,頭髮上落了些許桃花。
她的表情似乎有些疲憊,終日是笑的臉上突兀地有幾分顯而易見的倦意。
自那一刻起,他的第一個念頭,便是讓她認識自己。
他想取代沈何憂的位置,陪她一起練劍,而不是站在她看不到的地方,看她對別人笑。
聽了他將一切細細地與自己說過一遍,沐越也從記憶之中成功翻出了他們真正的初見。
畢竟她那時並不是真的小孩,自然對這件事有印象。
但她也沒有那麼遲鈍。
她其實那日拜入蕩天門,站在清心殿臺階上,看到八歲曲寒洲的第一眼,就知道他是誰了。
畢竟原書男主霍飛羽與夜無寂都過於好認,沈何憂她自然不可能不知道長啥樣。
排除法一排除,自然知道對方是誰。
“阿越,若那日我告訴了你我的名字,約你一起練劍,是不是我們便能更早在一起?”
沐越笑了。
“或許吧”,她看着站在面前的曲寒洲,認認真真望着對方的眼睛,那雙對她的愛意毫無保留的眼睛。
其實,曲寒洲不知道的是,他們的相遇其實更早。
“誒,小豬,我上次推給你那個傻叉修仙文你看了嗎?那個和我一個姓的炮灰,在後面腦袋直接開花,真6。”
沐越回答道,“看了看了,我看完了。你有沒有什麼喜歡的角色啊?”
此話一出,語音通話另一頭的44帶娃打野沉默了。
說實話,她看的走馬觀花,哪裏會記得喜歡什麼角色啊?
沐越在這邊操縱着遊戲的角色,自己回答道,“我挺喜歡曲寒洲那個人設的,他在我心裏單方面封神了。”
“怎麼說?”
“病美人,霜寒劍,或着白衣,或穿青衫,立於高山之巔,一劍抵魔兵一千。”
這反差感,真的有點帥的。
其實,她早就在冷冰而生硬的文字之間,感受並注意到了他的特別。
而當這個人如此真實地出現在自己對面的時候。
所有曾經只在書上看到過的描寫在那一瞬間立體了起來,他沐浴着桃花與春風,一步一步地向她走來。
她那時坐在桃花樹之下,似乎聽不到系統的聲音,彷彿天地之間只有他一人。
而在心跳得越來越快的時候,他擋住了暖融融的晨光,朝着她開了口。
“師妹也是來看花的嗎?”
她強裝鎮定,露出了一個十分自然的笑,“師兄……認得我?”
不論曲寒洲認不認識她,她都不可能不認識對方。
不僅僅是因爲系統的提示,更是面前這人,簡直超越了書中的描寫,令那些普通的文字描寫一瞬間被襯得遜色無比。
讓她這個一看帥哥就臉紅的人……簡直都不敢直視。
沐越仍舊在回憶着以前的事,直到被曲寒洲輕輕捏了捏臉蛋。
“阿越怎麼還走神呢?該怎麼罰纔好?”
沐越輕推了他一下,臉上漸漸染上了漂亮的粉色。而曲寒洲的手則扣住了她的後腦,朝着她的脣深深吻了下去。
微風拂過,沐越輕輕閉上了眼。
系統之前拿到了沈何憂的100分好感度,早已下線,而她在看書的時候便欣賞的角色,也成爲了自己的人。
開端也許不美好,但好在結局完滿。
她也知道,那個初見便能驚豔歲月的人,原來真的是她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