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泉底部鋪滿暖玉，將水暖得熱氣瀰漫。
戰神爲了霖淵的身體着想，所以每日都讓他泡半個時辰的溫泉。
可霖淵是不喜歡泡溫泉的，畢竟溫泉對於一個適應低體溫的魔族來說，有點容易激發一些奇奇怪怪的想法。
可是戰神的靈根是光靈根，生來身體溫暖，所以與他待在一起的時候，霖淵儘管沒什麼想法，最後也會生出許多想法。
可是，霖淵總覺得自己是在給衛珩添麻煩。
在他心裏，若是沒有自己的存在，衛珩估計現在仍然是天界的戰神，不僅地位很高很高，還會有數不勝數的靈器與財寶，更會有個漂亮的神仙妻子，也一定會有一個漂亮的娃。
而自己的存在，就是個不折不扣的小拖油瓶。
所以，他從來都不會告訴戰神自己的訴求，害怕自己的要求會給他添麻煩。
而從來不提要求也不主動的霖淵讓衛珩十分的迷惑，有一種對方並不需要自己的錯覺。
但衛珩知道，其實霖淵他是很需要自己的，但他從來都不說，問他也不說，似乎害怕自己的要求會給別人造成麻煩。
爲了解開他這個心結，衛珩經常會帶着霖淵去其他城池玩，逛一逛人間，穿過熙熙攘攘的人潮，體會一下常人的生活。
這次，衛珩包下了一個畫舫，準備帶着霖淵一同看看夜間的湖上風光。
“今天晚上我帶你去個地方。”
霖淵撥弄着花草的手頓了一下，擡頭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衛珩，笑道，“去哪啊？天氣好熱的。”
正值盛夏，湖上的確有好風光，但日頭太足的話，會讓霖淵覺得不適，若是被熱天氣影響到，容易激發出一些不該有的……
他自然不好意思求戰神的。
他害怕戰神覺得他是個麻煩，也害怕戰神會疲憊。
因爲戰神是個很規律的人，大概七天會和自己貼貼一次，持續大概十二個時辰。
若是因爲他而影響到對方的規律，他會很不舒服的。
聽了他的話之後，衛珩沉默了一會兒，說道，“我們晚上去，有晚風，會涼爽許多。”
聽了這話，霖淵自然同意了，畢竟他是很喜歡和衛珩一塊出去玩的，這樣便能一直拉着他的手，感覺好浪漫。
“好啊。”
霖淵紅色的雙瞳閃着興奮的光芒，自從上次去玩，就一直期待着下一次，總算給盼來了。
若有了期待，時間便會變得很慢。
霖淵左盼右盼，終於等到了天黑，站在放衣服的櫃前徘徊許久，想要挑個漂亮的衣服穿。
衛珩見他久久不出來，便以爲他午覺睡過了，輕輕推門進去，本以爲會看到睡得天昏地暗的小人兒，結果發現他在一堆衣服前發呆。
見衛珩來了，霖淵連忙將他往外推，“等等，我還沒換好衣服呢！”
衛珩不是很理解爲什麼換衣服要把自己給轟出去，但他自然不會拒絕霖淵的一切要求，便如同門神一樣站在門口給他守門。
不到一刻鐘，霖淵面色紅紅地將門給推開了。
衛珩轉過頭去，對上了一雙期待的眼睛，霖淵的模樣顯然是十分期待他的誇獎的。
他穿了一身淺色的衣服，腰間掛了個小巧精緻的玉佩，是衛珩送給他的。
霖淵不常穿白色，一般是穿黑色與紅色，但這件淺色衣服是衛珩給他買的，自然意義不同。
他穿紅色的時候是那種偏妖孽的美，而穿着淺色便顯得十分乖巧，尤其是那雙紅色的瞳孔被術法遮住變成黑色，多出許多無害的俊逸之感。
“很好看。”
衛珩微微翹着脣角，牽過了霖淵的手，霖淵的手偏涼，被衛珩那隻寬大的手包裹住，便變得很暖。
他牽着他慢慢穿過街市的人潮洶涌，走過熱鬧的攤位，掛在頭頂的紅色燈籠點綴着夜空。
霖淵興奮地‘哇’了一聲，眼睛裏閃着漂亮的紅色光芒。
他指着頭頂的一長排紅色燈籠，悄悄說道，“你看那個像不像一條紅色的龍啊？好漂亮。”
“像，但沒你好看。”
霖淵被肉麻了一下，但是心還是暖暖的，脣角無意識掛上的笑容也更大了幾分。
兩人一同買了些許喫食，隨後衛珩便拉着霖淵瞬移到了他所包下的畫舫之上。
畫舫不大不小，一點兒也不空曠，一切卻都應有盡有，可以用膳喝酒的矮案，可以休息小憩的美人榻，甚至有可以躺着睡覺的地方。
並且，四處都紅彤彤的，地毯毛茸茸的，底色爲很喜慶的紅色，金色的花紋十分貴氣，讓人都不捨得去踩。
畫舫內部也有許多紅燈籠，霖淵用手去碰，像是抓住了一團火光。
兩人在雕花小窗旁看了湖上的風光。
湖上有好多五顏六色的燈，將夜晚黑漆漆的水面照的如同幻彩一般。
霖淵欣賞着，想起上次戰神陪着自己放河燈，不由得笑了起來。
“笑什麼呢？”
聲音從頭頂處傳來，霖淵側過頭，撞入身後之人幽深的眸中。
他眼睛裏只有自己的樣子，真好看。
霖淵撲到了他的懷裏，耳朵緊緊地貼着衛珩的肩膀，也沾上些許他溫暖的體溫。
有那麼一瞬間，霖淵很想與他在畫舫之上貼貼。
他擡起亮晶晶的眸子，高挺的鼻樑被燭火投下陰影，他清朗的聲音帶着些許試探，“阿珩，今天可以爲我破例嗎？”
“破例？”
衛珩很是奇怪，破什麼例？
在霖淵的視角里，衛珩做事情有規劃，親密更是有規律。
而衛珩的視角之中，其實他也不想有規律，但若是沒有規律，霖淵可不一定能受得了。
看着面前的人似乎不明白他意思的模樣，霖淵有些失落地鬆開了抱着他的手，“沒……沒事，沒關係的。”
見懷中的人突然鬆開了手，衛珩百思不得其解之間，心突地空了一塊。
動作比腦子快上一步，擒住了他的手腕。而在這一瞬間，衛珩也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微微皺了眉頭，“這算什麼破例。”
霖淵對於他來說，是他舍下性命都要去護的寶貝，什麼事情，什麼規矩，都沒有他一個笑重要。
衛珩的手託着對方的脖子，手指摩挲了兩下，將有些涼的後頸染上自己手心的溫度，低聲道，
“我們小淵最重要了。”
燈籠將衛珩棱角分明的臉映上暖色，細細看來，像是個無比美妙的夢境。
衛珩將霖淵拉到牀榻邊，兩人坐了下來，一旁的小桌之上放着兩小杯酒，衛珩將酒拿過，遞給了霖淵一杯。
“這是什麼？是酒嗎？我酒量太差了。”
“這是合巹酒。”
霖淵愣了一下，“合……合巹酒？”
“嗯，喝了合巹酒，生生世世，我都是你的。”
交杯同飲之時，霖淵將酒杯裏的酒全部喝光，一滴有些溫度的淚流了出來，一直滑到鬢角。
生生世世，你都是我的。
……
岸邊，被孃親緊緊拉着小手的小男孩藉着河燈的光，看到了湖心停着的畫舫。
畫舫在搖晃。
小男孩擡頭拽着孃親的手，用另一隻手去指那個精緻的畫舫。
“娘，那個漂亮的船怎麼在晃？會不會沉啊！我們找人去救人吧！”
那孃親將小男孩拉走。
“死小子，看什麼看，明日是不想上學堂了嗎？”
河燈漸暗，水面盪開粼粼波紋，微風輕輕吹拂而去，是一夜好風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