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端木暄眸首輕擡。
她以爲,只還有幾日。
卻原來,日子定在十日之後。
“姐姐”
輕喚出聲,迎霜滿臉擔憂的看着端木暄:“楚國後宮,如今是何形勢,你我皆都不得而知,我還是放心不下你一人獨自上路”
即便,端木暄恢復了記憶,獨自回到楚國,迎霜心裏也會爲其擔憂。
更逞論,如今的她,忘卻了以前的事情。
宮裏的那些人和事,對她而言,是陌生的。
只要一想到,在那座深宮之中,端木暄孤苦無依的樣子,迎霜的心,就會倏然發緊
“我不是說過麼有的時候,不知未必不是好事”輕輕的,拍了拍手,端木暄嘆道:“灝凌如今正爲你尋着合適的麪皮,我相信用不了多久,你便可回到我的身邊了。”
楚宮之中的情況,最近幾日,迎霜已然與她說的七七八八。
此去,她是爲和親而去。
在楚國的國本,不足以在對上南嶽保全自己之前。
端木暄太后,不但不會殺她。
相反的,還會盡量保全她
而且說不定,回到那裏,她便能恢復記憶呢
邊上,白鳳棠見迎霜一臉憂鬱,不禁淺笑輒止道:“誰說姐姐會一人獨自上路的”
迎霜擡頭,對上她的眼睛:“雖然,王爺和周太傅,會一起送姐姐回到離國,不過一入宮門,他們便不能再時刻守在姐姐身邊了若她身邊,每個可靠的人,只怕”
迎霜在擔心什麼,聰慧如白鳳棠,怎會不知
“他們兩個,若是能隨意留在楚國的後宮之中,過不了幾日,便會傳出楚宮之中,有穢亂宮闈之事。”見端木暄與迎霜,皆因自己的話而微微一愣,白鳳棠呵呵一笑,輕輕擡手摩挲着自己尖削的下頷:“我知迎霜你擔心姐姐安危,就不知若由我陪在姐姐身邊,你的心,會否可以安生放下”
聞言,迎霜眸中精光一閃。
連邊上的端木暄,也都一臉驚喜的看向白鳳棠。
“你要隨我一起到楚國麼”
眼波流轉,盈盈一笑,白鳳棠微微頷首:“我知姐姐失了迎霜,就好似失了左手右臂一般,既是如此,便與皇上請旨,隨姐姐一起赴楚。”
心下,皆是一喜。
端木暄與迎霜對視一眼。
而後皆都會心一笑
白鳳棠頭腦靈活,心思縝密。
若由她跟着前往楚國,即便在深宮之中,也會有諸多裨益。
然,想到她與南宮灝遠之間的關係。
端木暄不禁轉而問道:“皇上會同意麼”
在大楚的皇宮之中,皇上不寵後宮諸妃,只獨溺白鳳棠一人。
這是衆所周知的。
此行,自離國,到楚國,不遠千里。
一來一回都要一個月的時間,不想用想也能猜到,若白鳳棠親赴楚國,南宮灝遠定是捨不得她的。
“我去了又不是不回來了”
宛然一笑,白鳳棠淡淡說道:“這陣子,皇上正煩着我呢,所以,我一提到走,他巴不得歡送呢只要走前,我將他要服用的藥,都準備好了,即便我在那邊待上個一年半載,也沒什麼關係一切準備就緒,只等到迎霜易容回道楚國,我便回返離國”
相愛的人之間,總有屬於自己的相處方式。
從白鳳棠的字裏行間,端木暄不難看出,她與南宮灝遠平日裏的相處方式。
南宮灝遠雖身爲離國至高無上的帝王。
但,白鳳棠在他的面前,不必自稱,喜笑全隨自己,自是十分隨意。
凝着白鳳棠嘴角的笑。
只忽然之間,端木暄覺得,她的笑容,是那麼的耀眼。
想到自己,她的心下,不禁微微一哂
“既是妹妹這麼說,我便再不多說什麼,至此以後,要多勞煩妹妹了。”
輕輕的,端木暄自軟塌上起身。
對白鳳棠一笑之間,她福下身來。
見狀,白鳳棠盈盈起身:“姐姐這樣,可是折煞鳳棠了。”
談笑之間,她將端木暄扶了起來。
“既是有鳳棠姐姐相隨,我的心,便定了大半,只是”擡眸,又看了白鳳棠一眼,迎霜輕道:“可否求過皇上,再爲姐姐身邊添上一兩個有些身手的陪嫁宮婢”
白鳳棠輕笑:“這些,我自然會安排,你且把心放在肚子裏,過陣子只管得了面具,再回楚國吧”
”
恭謹的,也對白鳳棠福了福身,迎霜心下,稍稍安定了些。
白鳳棠一直深居後宮之中,對宮中爭鬥,自是屢見不鮮。
若有她在旁代爲隨侍,即便端木暄不曾恢復記憶,她也該安心無虞了。
一晃,三日後。
端木暄身上的擦傷,已然結痂,這兩日,癢的厲害,眼看着就要好了。
最近幾日,不知是故意,還是無心。
南宮灝遠給南宮灝凌安排的公事,越來越多。
多到,他只有在用膳之時,纔可與端木暄短暫的見上一面。
待到用過膳食,便又回書房去批閱奏章了。
一連三日,獲得南宮灝遠恩准的仇御風,一直不曾離開過招淓殿。
每日,南宮灝凌爲政事而忙。
而仇御風,則每日一早起來。
便會如小時候一般,將端木暄一併叫起來,與她一起到招淓殿的後花園裏,呼吸些新鮮空氣。
這樣的日子,維持了三日。
直到第四日一早,收到阿忠差人送來的書信,他才與端木暄說了一聲,便倉促離宮了。
也是在這一日。
招淓殿,姬恆手持一封書信,進入書房之內。
“何事”
眉眼低垂着,一直不曾擡起,在姬恆進門之時,南宮灝凌便已察覺。
“啓稟王爺,方纔”
低眉順目的睨了眼手裏的書信,姬恆輕道:“奴才去宮外辦差之時,有個孩童,徑直跑來,將這封書信遞給了奴才”
聞言,南宮灝凌眸華輕擡。
恭身,上前。
姬恆將手中的書信置於南宮灝凌的書案左側。
垂眸,看着書信上龍飛鳳舞的南宮灝凌四個大字,南宮灝凌星眸微眯,眸光如電
信封上,這四個大字的字體,和用力習慣,是他過去十分熟悉的。
這,是軒轅煦的筆跡
伸手,將書信拾起。
南宮灝凌把以火漆封上的一端撕下,自裏面取出書信
垂眸,看着書信上的內容。
南宮灝凌面色微變,“可知聚仙樓在何處”
擡眼,睨了南宮灝凌一眼,姬恆回道:“聚仙樓並不在京城之內出了南城門,再往前走出三四里的樣子,便是聚仙樓。”
“在京城以南三四里的地方麼”
眼中,情緒微顫,南宮灝凌的脣角處,勾起一抹涼涼的笑弧。
書信中,只短短一句。
那便是故人親至,望聚仙樓一會
身爲楚國的一國之君,軒轅煦竟然親自到了離國的帝都
這,多少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回爺的話,確實在京城以南三四里的地方”以爲,南宮灝凌仍是不太確定,姬恆再次補充道。
“備車,本王要去聚仙樓”
面色微暗,南宮灝凌雙手合十,將手中的書信揉碎於掌心。
“是”
連忙應聲,姬恆退出書房。
須臾,他再次回返時,南宮灝凌早已換了件淺藍色的常服。
仇御風離宮了,南宮灝凌也走了。
午膳之時,端木暄的膳桌前,便這有她和迎霜兩人。
低眉,看着滿滿一桌子的精美菜餚,她眸色微暗,不禁彎脣苦笑。
見狀,迎霜忙替她夾了新菜。
垂眸,扒拉着碗裏的飯菜,她並語氣低沉的對端木暄出聲嘆道:“最近一陣子,王爺許是怕見了姐姐心裏難受,比之以往,過來的次數,已然少了很多。”
“既是見了難受,又何必勉強相見,日後待我回了楚國,只怕與他見面的機會,更是微乎其微了。”輕輕的,瞧了迎霜一眼,端木暄夾起碗碟裏的菜色,輕咬一口,慢慢咀嚼着。
世間萬事,有舍,纔能有得。
如今,她爲了自己的孩子,要回到楚國。
在這之前,她必先要捨棄離國的一切。
這一切之中,當然,也包括南宮灝凌
可嘆,他對她情深意重,她卻不能與他長相廝守。
若說,就近幾個月的朝夕相處,她對南宮灝凌一點好感都沒有,那是天大的謊話
但
她,是楚國的皇后。
而他,是離國的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