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時,便是車隊啓程的時辰。
但,時辰到了,端木暄卻並未出現,只迎霜一人,出現在南宮灝凌和白鳳棠面前。
“暄兒呢”
似是因即將離宮的緣故,今日的南宮灝凌,身着一襲錦藍色chun衫,如以前在楚國時一般,顯得飄逸隨xing。
微微的,對他和白鳳棠福了福身,迎霜苦笑着說道:“不久前,姐姐已然隨皇上回楚國了皇上臨行前,還請王爺依着原計劃,護送車輦按時啓程。”
雖說,端木暄已然跟軒轅煦回去。
不過,到了楚國京城,她仍舊要與車輦會合,由南宮灝凌和周太傅,親自送進皇宮。
“她,跟着阿煦走了麼”
因迎霜的話,軒轅煦的心裏,頓時空空的,透着幾分難受。
昨日,知她準備與軒轅煦一起回去。
他還想着,即便走的再急。
在送她回去的路上,他和她,終究還是能說上話的。
但此刻
脣角的苦澀,越發濃了些,他輕輕一嘆:“在回去的路上,她跟在阿煦身邊,無疑是最安全的,如此也好,省的南嶽方面的暗兵突襲時,傷着了她,又驚着了她。”
邊上,白鳳棠睨着他一眼。
見他神情晦暗,她不禁將話鋒一轉:“姐姐既是走了,合着這大好的車輦,也就無人乘坐了。”說話間,她輕提裙襬,緩緩登上車輦。
“你”
南宮灝凌微愣,隨即眉心微皺,輕聲說道:“皇兄有令,命我仔細保護你的安全,這車輦你乘不得”
如今,端木暄雖已隨軒轅煦先一步離去。
但南嶽的暗兵並不知情。
在未來前往楚國的道路上,這架車輦,必將成爲他們狙殺的目標。
前面,有他皇兄的囑託。
他又怎可,讓白鳳棠乘車輦而去
“我怎麼就乘不得”癟了癟嘴,白鳳棠慧黠輕笑:“這車輦裏,有人和無人,可是兩回事,有我在這兒充當端陽帝姬,纔可更好的引南嶽的那些暗兵入甕而來”
南宮灝凌的心裏,在擔心什麼,她不是不知。
而是,她要在這輦中,求見一人。
且,她有十足的把握,可以保全自己的xing命
“可是”
星眸微眯,南宮灝凌仍是覺得不妥。
“王爺不必多說什麼,若是皇上在,也改變不了我的心意。”眸華低垂,將臉上的笑意斂去,她不等南宮灝凌再規勸,便轉身進入輦內。
見狀,南宮灝凌能做的,便只是無奈的輕輕搖頭。
他的皇兄,拿這個女人都沒辦法。
如今,她明知乘坐車輦的危險,卻仍舊如此爲之那麼,他能做的,便只有在一路上,加強戒備,盡全力保護好她了。
反正,他自信,白鳳棠不會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
念及此,他哂然一笑,繼而回頭,看向迎霜。
微抿了抿脣,他語氣溫和的說道:“人皮面具,我已然託人尋到,再過不了多久,便會送進宮來,到時你得了面具,便可回楚守護在暄兒身側”
“迎霜明白謝過侯爺了”
微微頷首,迎霜對南宮灝凌福了福身,起身之際,見他轉身要走,她不由脫口問道:“兜兜轉轉,姐姐終還是回到楚國,王爺明明心裏裝着她,戀着她,到底卻還是不知何故,任她自身邊溜掉迎霜很好奇,此刻王爺心裏是何感受”
迎霜知道,南宮灝凌的心裏,定是不好受的。
但,對於他的做法,她仍是百思不得其解
被迎霜問的,面色一怔
南宮灝凌莞爾苦笑:“正是你所想那般”
語落,他轉過身去,穩步行至坐騎前,而後翻身上馬
軒轅煦與端木暄所說的另一條路。
其實,就是當初他們一起逃亡過的路線。
雖然,端木暄曾說過,對於以前的事情,每每想起,便會心痛。
但,在軒轅煦心裏。
對於軒轅洛誕生那日發生的事情,他仍是耿耿於懷的。
是以。
他希望,經此一路。
端木暄可以恢復以往的記憶
這樣的話,瞭解了那日到底發生了什麼,他也好爲她的安全,做到萬足準備。
一路上由杜奎駕車,他們二人只如尋常民間夫妻一般,夫唱婦隨,並於幾日後抵達南陵。
南陵城,在軒轅煦看來,對他和端木暄有着特殊的意義。
但,因京中榮昌苦守翌庭宮,他必須今早趕回。
所以,他只短暫的帶端木暄到了仇府,而後便再次與她投宿到他們上次所住的那家客棧。
中途,憶起與端木暄再見時,她說過的話。
在仇府之中,與她提提及過往時,怕她會心生牴觸,軒轅煦只是簡略的提及以前她懷着孩子的時候,曾在那裏小住過一陣子。
至於,在仇府中,他帶走仇婉若。
在客棧中,他爲留下她,而不惜強要了她。
他皆都有選擇的,不曾提起。
黃昏十分,夕陽昏暗,透着幾分朦朧之美。
立身客棧二樓的木質欄杆前,眺望遠山夕陽日落的美景,軒轅煦回頭看着身側臨立的端木暄,眉眼好笑的讚歎說道:“這裏地理位置雖不算太好,但勝在環境清幽,周圍風景卻也是不錯的。”
眼下,端木暄的面目,比之以前,要更加醜陋。
但看在他的眼裏,卻是最美的風景。
“是啊”
同是讚歎的輕笑了下,端木暄遠遠的眺望着天之盡頭漸漸沒入山巒的紅日,不無可惜的嘆道“只可惜的是,眼下風景雖美,我卻一點都想不起,之餘這裏的一點一滴”
軒轅煦的心思,端木暄不是不知。
其實,她比誰都想要更快的恢復記憶。
只是,該試過的辦法,她都已然試過。
到頭來,忘記了的,卻終是不曾想起。
聞她此言,軒轅煦脣角一彎,不無關切的說道:“想不起,便不要勉強自己,省的又落得個心痛。”
擡眸,迎向軒轅煦的灼灼的眸華。
端木暄點頭笑了笑:“謝夫君體諒”
面上,雖是笑着的,但端木暄脣角的笑,卻透着幾分苦澀。
苦笑之間,她悠然回眸,卻見杜奎不知已在樓梯樓站了多久。
順着端木暄的視線向後望去,見杜奎對自己低了低頭,軒轅煦眸色一冷,而後開口問道:“有事”
“是”
微微頷首,杜奎不禁多看了眼端木暄。
“這幾日,總是在趕路,身上有些乏了,我且先去小憩片刻。”
杜奎的眼神,意味着什麼,端木暄心中自是明白的。
是以,她十分識趣的轉身向裏,進入自己所居的客房之中。
並未立即問杜奎發生了什麼事情,軒轅煦先是目送端木暄進入客房,這才轉過身來,步入旁邊的一間客房。
甫一進入客房,不待軒轅煦發問,杜奎便率面色凝重的率先開口說道:“爺,楚國護送端陽帝姬和親的隊伍,在離楚兩國交接處,遭遇南嶽兩路暗兵半夜偷襲”
“哦”雙眸一眯,軒轅煦在桌前落座。“具體情況如何可有傷亡”
雖然,他們此刻身處的南陵,同是離楚兩國交界之處。
但
他與端木暄此行,與離國護送和親的隊伍,走的是兩條路線。
因此,並不會遇上。
不過,護送和親的隊伍,被偷襲一事,本在他意料之中。
倒也沒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略低下頭,杜奎輕道:“據臣下所得消息,是夜偷襲車隊的,在南嶽所派的暗兵之前,還有齊王殿下,不過在齊王殿下得手後,不知何故,他又將劫走的白姑娘,給送了回去,並在危急時刻,助逍遙候擊退了南嶽暗兵“
聞言,軒轅煦原本冷冽的眼神,終是因杜奎的話,而初現緩和之色。
他早知軒轅颺離開大楚,到了離國。
就連和親隊伍的出發時間,亦是他有意透露給軒轅颺的。
知軒轅颺是真的顧念大楚,他不禁微翹了下嘴角。
不過軒轅煦爲何劫走了人,卻又送回去
心思飛轉,實在是疑惑難解。
軒轅煦只得暫時將此事擱下,開口問道:“傷亡情況可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