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下,驀地一緊
看得出他眼底的痛,端木暄選擇順了他的心意,只揚脣輕笑:“即便哥哥不摘面具,我心中也記得起哥哥的面容。”
當年,在安陽,諸葛錦華丰神如玉,名動一時。
加之諸葛家的首富身份,上門求親媒人,可謂是踏破了門檻兒。
但今時呢
想到面具下的那張臉,不知被大火燒成了什麼樣子,端木暄的心裏,如針刺一般,痛的厲害。
即便,她的嘴角,是輕勾着的。
眼淚,卻仍是不爭氣的落了下來。
看着她梨花帶雨的模樣,仇御風溫柔一笑,再次擡手替她逝去眼淚,他輕聲嗔道:“如今你已身爲人母,怎可總是如此哭哭啼啼,眼下我倒開始想念在南陵時的葉暄了。”
因他的話,端木暄不禁破涕爲笑
在南陵時,她獨立,自主。
周身都透着淡淡的從容鎮定。
但此刻,她卻如鼻涕蟲一般,一直忍不住眸中落淚。
深吸口氣,端木暄脣角牽笑:“今日是哥哥在前,我纔會哭的如此毫無負擔的痛哭,若是旁人,想見我哭,我還不樂意哭呢”
臉上,因她的笑顏,而浮現笑意。
仇御風的眸底,卻忽然一黯,頹澀說道:“惜兒,這些年,哥哥沒能保護你,讓你受苦了”
心下一動,端木暄輕輕搖頭:“今日能與哥哥再見,受再大的苦,也值得了”
凝望端木暄,仇御風周身一冷:“你放心,我一定會讓傷害我們的人,全都付出代價”
心下一滯,端木暄瞧着他:“哥哥都查到了些什麼”
知端木暄定知道許多,仇御風哂道:“當年之事,是長公主派人做的,若我猜的沒錯,此事該是太后受意,她們爲的,是不想軒轅煦留戀於你,壞了帝業之想”
聞言,端木暄苦澀一笑。
這個結果,本就於她心中
“太后是皇上生母,無論是以母子之情,還是以天下爲計,他都不會對太后如何。只要太后在,長公主則xing命必定無憂,如今長公主被禁足安陽,永世不得入京,這已是他對她們,所能做到的最大懲處”
端木暄何嘗不知,身爲帝王,軒轅煦本不必如此。
但他,卻如此做了。
這,都是爲了她
“若不是,他對你還算不錯,我大可與齊王聯手。”斂起笑意,仇御風輕道:“長公主受罰,只是暫時的,我相信只要有太后在,她遲早有一日,會重回京城,到那時”
後面的話,仇御風沒有說出口。
但他眸中閃爍的復仇之光,卻已然表明了一切
只要,他還活着。
這一切,便還不算完
靜靜的,看着他,端木暄輕問:“哥哥想怎麼做”
脣角微勾,仇御風看向端木暄:“爲兄只問你一句,你對無憂可曾動情對軒轅煦,可還是真心”
心頭微震,端木暄垂眸苦笑。
只她苦笑之間,仇御風心下已然明瞭。
“我與無憂,註定有緣無份”
料到她會如此回答,仇御風抿脣輕道:“既是幾經周折,你仍是回到軒轅煦身邊你只管留在軒轅煦身邊,那你便好好相夫教子,只管在宮中保全自己至於我想怎樣,你不必過問,以後我所做的任何事情,都與你無關”
bsp;只仇御風一句話,端木暄眸中氤氳頓起。
眸華輕擡,她凝視着仇御風幽深晦暗的瞳眸。
張了張嘴,她想要勸說,卻終是一字都無法成行。
她的爹孃,豈能枉死
“哥哥”
聲音中,透着無比艱澀,對仇御風苦笑一聲,端木暄輕道:“哥哥的意思,我省的了,不過你我既是兄妹,此事便由不得我置身事外”
擡手,覆上端木暄的手,仇御風輕道:“傻丫頭,你愛的人,是軒轅煦,還同他育有一子,若是參與此事,勢必會傷到與他之間的感情”
而他,則沒有太多的顧慮
哽咽一笑,端木暄輕喃道:“到了此時,哥哥所想的,仍舊是惜兒的幸福”
悠悠一嘆,仇御風不禁欣慰一笑:“你是我唯一的妹妹,是我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了你還活着,且一切安好,便是我今生最大所求”
深深的,凝望着他臉上的笑。
端木暄緊咬脣瓣。
她深愛軒轅煦不假
卻再不想失去最疼愛自己的兄長
此刻,在她的心中,已然有了決定。
過去,是她的固執,害了爹孃,害了兄長,也害了她自己
如今,若是一切不能善了。
她寧願,賠上自己愛情,也定會保全自己的兄長
“娘娘”
殿外,白鳳棠的聲音,徐徐傳來:“小盛子來稟,仇公子送的東西,已然收拾妥當,可還有別的吩咐麼”
“讓小盛子到煙華殿請了惜嬪,傳她晚膳時過來,與本宮一同用膳”轉頭,對殿外如此吩咐一聲,端木暄眉心輕蹙着,話鋒一轉,對仇御風說道:“好懷念以前,可以肆無忌憚纏着哥哥的日子,哥哥今晚,便在此與我一起用膳吧”
雖說,仇御風送了她不少東西。
但,若仇婉若不在,他便不可留在曌慶宮。
是以,爲了能同兄長多待片刻,端木暄不惜與仇婉若共食。
“看你,眼睛都哭腫了”
眸中,盡是心疼,睇着端木暄,仇御風問道:“你面帶薄紗,何以與婉若同食”
“眼睛腫了無礙,待會兒我稍作洗漱便可。”輕輕的,嫣然一笑,端木暄垂眸,拿手裏的帕子拭了拭眼角,“婉若妹妹,是哥哥一手調教出來的,難道我還不能相信麼”
普天之下,誰都會害她。
但她的哥哥,絕對不會
仇婉若既是他的人,她的真容,便也可在她面前展現。
想起仇婉若,仇御風眸中,閃過一抹異色。
擡手,緊握手中的碧玉簫,他冷哂一笑:“即便,她是哥哥調教出來的,也不一定跟哥哥是一條心啊”
心頭一驚
端木暄擡眸瞧着他,見他哂笑着,對她搖了搖頭,她眉頭緊蹙
迎着端木暄的視線,仇御風深吸了口氣說道:“你以爲,當初鳳儀殿的那場火,是誰放的”
“不是太后派人暗地裏”
語至一半,端木暄驀地擡首。
眸色暗緊,她瞠目結舌道:“哥哥的意思是”
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事情。
就如此刻,仇御風不會無緣無故的多此一問一般
既是,此刻他如此問了。
那麼答案,便昭然若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