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本宮知道了 >(四十)妾有情來郎有“意”
    也不知太后後來又與沈湛聊了什麼,沈湛走出壽康宮時,臉上還是若有所思的神情,當天夜裏,太元殿燈火通明,久久未熄。

    翌日,沈湛一下朝便去了宣德宮。

    宣德宮中,宋彌爾正躺在雕花美人榻上,兩眼無神地望着窗外的天空。

    要說她兩眼無神是分外悲傷的樣子,可偏偏她身邊還坐了個浴蘭,浴蘭的身邊還擺了個金琺琅九桃小花幾,共有三層,第一層擺了幾個精緻的小盤,小盤中整整齊齊地碼放着好幾樣點心,有外酥裏糯的金華酥餅和糖蒸酥酪、有香甜綿軟的桂花糖蒸慄粉糕、還有玫瑰酥、花生酥、乳酪糖數量不一;第二層是幾個荷葉邊粉彩小瓷碗,裏頭分別裝了水晶冬瓜蝦餃、珍珠翡翠湯圓、萬字麻辣肚絲和怪味魚皮;最下頭一層倒沒有幾個碟子盤子杯子什麼的,可卻架了鎏銅小鍋,鍋下面放着一截嬰兒手臂粗細的金色蠟燭,也不知那蠟燭是什麼材質,燃着的火燒得分明很旺,但火焰卻是藍色,恰恰好燒在鍋底,那鎏銅小鍋里正咕嚕咕嚕煮着什麼東西,只能看見紅色的湯底,似有豆腐、金菇、鮑魚等食材,香氣撲鼻。

    這浴蘭一手正拿着一個青花小碗,另一手正舀了碗中的餛飩去就宋彌爾的嘴。

    宋彌爾也是,眼也不轉一下,勺子到了嘴邊,看也不看一口就將那餛飩喫進了嘴裏,半分湯汁都沒有灑出來,一看就知道,主僕倆做這樣的事情做了不知多少次,竟已是分外的熟練默契。

    不過吃了兩口,宋彌爾便將手中的泥金真絲綃麋象牙柄宮扇往頭上一蓋,“好無聊啊!我想出宮去玩!”

    浴蘭兩眼一瞪,“主子,這都是您多少次說想要出宮了!莫說您是咱們大曆朝的皇后娘娘,不能輕易出宮,現下您還在禁足呢,這麼反覆唸叨,也不怕外頭有心的人聽到了,到時候又是一樁是非官司!”

    宋彌爾兩眼一閉,左手往牆上一捶,恨恨道,“我纔不想當這個勞什子皇后呢!你知道前日裏陛下對我說了什麼嗎?我從小到大頭一次有人那麼嚴厲地跟我說話!那麼兇!”說着說着宋彌爾粉脣一撅,又想罵那個對自己那樣兇的“殿下哥哥”:“以前對我可好了,如今把我騙進這宮中,就跟換了一個人似的,一點也不好!”

    浴蘭見宋彌爾越說越離譜,趕緊將手中的碗往哪小花几上一放,作勢就要來捂宋彌爾的嘴,“主子!您看看這是哪兒呀!編排陛下的話可別隨口就說!還有什麼‘你’呀‘我’呀的,主子您可就改了口了吧,咱們如今是關鍵時期,可不能再讓人抓住把柄!那不想做什麼的話也可別說了,算奴婢求您了主子!”

    宋彌爾揮開浴蘭的手,“倏”地翻身坐了起來,“看吧,如今連你也被這後宮束縛變得規規矩矩,好沒意思!”

    “陛下到!”

    “什麼沒意思?”

    兩個聲音同時在門口響起。

    頭一個聲音是允從的,上一回醉竹與乏雪沒有通報,直接讓沈湛進了門,被淑節好一頓責罰,眼下宮人們都怕了,今兒個守門的是少侍允從,又是宋彌爾一手提上來機靈忠心的,見着沈湛來了,拼了命也往門口吼了一嗓子。

    按理來說,這陛下去哪兒不叫人通報,奴婢也無法阻攔呀,只不過,上一回醉竹乏雪做得太過,哪裏是不敢阻攔主動去通報呢,那是見着沈湛直接就退了下去,旁的話一句都沒有,所以才叫淑節給罰了,誰讓她們在宣德宮當職那麼久,還不知道自己的主子到底是誰呢。

    再說沈湛邊問着話邊進了門,聽見允從在自己背後那樣一吼,差點心神不穩一個趔趄,他回頭睇了睇門口,幾步走到宋彌爾的美人榻前,似笑非笑地說道,“彌兒,你這少侍可教得不錯,是個忠心的。”

    沈湛聲音不小,加之允從後腳跟着沈湛也進了屋,正隔着花廳的站在四扇楠木櫻草色刻絲琉璃屏風後頭,聽見沈湛這話,當下一喜,也不管沈湛看不看得到,恭恭敬敬地朝沈湛打了個千,眉開眼笑地喊了句“謝陛下隆恩”,又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至於後頭輾轉幾次叫乏雪與醉竹聽見了這檔子事,想着自己那日沒有通報便主動讓沈湛進去,沒有真正做好宋彌爾宮婢的事,臉色不由又青又怕,卻是後話了。

    允從退了出去,浴蘭見沈湛負了手,正笑眯眯地看着坐在榻上的宋彌爾,朝沈湛與宋彌爾默默福了身,也恭敬地退了出去。

    “浴蘭!你幹什麼!誰讓你出去的!你給本宮回來!”

    宋彌爾見浴蘭要走,作勢就要跳起來,瞪着浴蘭的背影,心裏萬分不願意單獨與才傷了自己心的沈湛共處一室。

    浴蘭腳步一滯,回頭正要回話,卻剛好瞧見沈湛正站在宋彌爾身側,伸了手將宋彌爾往自己的懷裏帶,宋彌爾拒不就範,沈湛又俯下身在宋彌爾耳邊說着什麼。

    浴蘭立時臉上一紅,扭頭就快速朝外頭走去,半分腳步聲不敢發出,連關門都咬着牙不敢有聲音。

    這頭宋彌爾見沈湛沒臉沒皮地抓着自己就要讓他懷裏帶,當下心頭一急,梗着脖子偏不從他,卻見沈湛又低了頭,卻是在耳朵上輕輕咬了一口。

    宋彌爾雖然與沈湛已經有夫妻之實,往日裏兩人魚水之歡也甚是和睦,但宋彌爾仍舊還是個少女心思,哪裏禁得起“經驗豐富”情場老手沈湛的挑逗,再何況這還是大白天,更何況自己與他還有賬沒算清呢,這樣進了屋子二話不說就咬耳朵是什麼一回事?!

    “哎呀,你屬狗的呀!”宋彌爾臉上一片通紅,急急地就要將沈湛推開,“你幹嘛呀!你前日裏還兇得很呢,今天又是要做什麼!”

    沈湛聽着宋彌爾說他屬狗,臉色當即就是一沉,沈湛長到現在,哪裏有人這樣罵過他?正要發作,卻不知又想到了什麼,鳳眼一眯,面色

    稍霽,欺身上前在宋彌爾的身邊坐了,將她往懷裏一撈,語氣輕鬆:

    “好啊,膽子愈發地大了,敢罵你的小哥哥是狗哇!”

    宋彌爾在家裏與自己的姐妹玩笑慣了,前日裏出了那些事本就心情不好,剛剛又被浴蘭那樣一說,大小姐脾氣也上來了,見着沈湛便口不擇言,剛說出口自己就身子一僵,結果沈湛不但不生氣,反而還笑眯眯地朝她調侃,這下膽子倒是真大了,她本來對着沈湛就有朦朦朧朧的好感,又十分地依賴,如今見一個皇帝這樣來哄她,心頭也是一舒,小嘴一撅,眼淚卻是要掉了下來:

    “你是誰的小哥哥呀!我的皇帝哥哥纔不會那樣兇我!從前的殿下哥哥就更不會了!我不認識你,你快走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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