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本宮知道了 >(四十一)初成
    白駒過隙,宋彌爾半旬的禁足一晃就過去了。

    禁足過去的第一天,按規矩又該是重新晨省昏定的日子。

    一早大,宋彌爾就打着呵欠坐在鏡臺前半閉着眼睛,頭還是不是地往下頭一點一點,她的右手邊,清和正替她擦着臉、脖頸和雙手,左手邊朱律正端着一個紫檀質地的托盤,上面放着五個月白色的裝了東西的瓷碗、五個香樟木製成的空着的小木桶和一個月白色點金漆方形凹槽玉條。玉條的中間本是放楊柳枝的位置,上條的左右兩端又各有一個圓形的凹陷,左端的圓形凹槽裏邊放着的是用柳枝、槐枝、桑枝煎水熬並加以薑汁與細辛製成的藥膏,右面放着的是白芷、白朮、白茯苓、薄荷、冰片、玄明粉一起碾成末和以青鹽製成的黃豆大小的藥丸;而邊上的五個月白色瓷碗裏分別裝的是淡茶色的醋、鹽水、茶、溫水以及香水。醋、茶與鹽水都是用來清潔牙齒的,而溫水用來清洗前三者帶來的口腔不適,最後的香水,並不是我們現在所說的用於塗飾衣服身體的香水,而是用金銀花、野菊花、蒲公英、藿香、佩蘭等熬製而成的用於清熱解毒、治療口腔疾病並保持口腔乾淨氣味清新的香水。

    只見朱律將手中的植了幼馬鬃毛的楊柳枝沾了玉條左邊的藥膏,遞到了宋彌爾空着的手裏,宋彌爾眼也不睜開看一眼,徑直將楊柳枝塞到了自己嘴裏,左左右右上上下下地刷起牙來,待嘴裏的藥膏在楊柳枝與牙齒之間摩擦變成細末之後,宋彌爾又將楊柳枝遞給了朱律。

    一邊的朱律接過了楊柳枝,手往後一揚,便把楊柳枝交給了在朱律身後候着的同樣託了個紫檀木盤,上面放了數個盛着清水的小桶的乏雪,乏雪接過楊柳枝,放在托盤上的一個琺琅上條裏,又從另一個琺琅上條中拿了一支新的楊柳枝遞給朱律,朱律接了楊柳枝,卻並沒有馬上遞給宋彌爾,而是端起月白色繪木槿花裝着溫水的瓷碗送到了宋彌爾的嘴前,宋彌爾微微張了張眼睛,就着朱律的手喝了一口溫水,包着水漱了漱口,朱律忙將瓷碗放下,拿了個托盤中空的小木桶又送到宋彌爾跟前讓她把口中的水吐了個乾淨,如此反覆兩次,朱律又纔將第二支楊柳枝拿出,沾了玉條右面的藥丸,又遞給了宋彌爾。

    宋彌爾接過楊柳枝又開始刷牙,朱律忙將前頭宋彌爾用過的小木桶放到後頭乏雪的托盤子裏,再取了乏雪托盤上的乾淨溫水倒入木槿花瓷碗中。宋彌爾又照着剛剛那動作重複了兩次。

    接着,朱律按着順序,依次爲宋彌爾遞上海棠花的醋碗、玉蘭花的鹽碗、芍藥花的茶碗讓宋彌爾漱口,繼而又是木槿花的溫水瓷碗反覆漱口兩次,最後才舉了蓮花的香水瓷碗,宋彌爾小口將那香水包在口裏,過了數息才又吐了出來,如此,又反覆三次。而後,朱律與乏雪才舉了托盤朝宋彌爾福了福身,慢慢退了出去。

    朱律與乏雪退了下去,這廂,清和也將宋彌爾身上露出的肌膚用不同材質的帕子沾了山泉水拭了個乾淨。

    做完了這些事,宋彌爾才又長長地伸了個懶腰,慢慢地睜開了眼睛,眼睛才睜到一半,又全身無力地癱倒在身後正爲她梳着頭髮的初空身上,口中哀吟道:“好睏啊~~~~一點也不想早起,還是禁足的時候好,想睡到什麼時候睡到什麼時候,不用晨省也不用昏定······”

    身後的初空活潑伶俐,她雙手接住宋彌爾的肩,聽了她的話,初空不像浴蘭一樣勸誡,反而笑道:“那敢情好,奴婢也可以再多睡一會兒了······”

    一旁的清和拿眼睛瞪了瞪笑得花枝亂顫的初空,恨鐵不成鋼般地說道:“快把主子頭髮給盤好吧!早膳要上來了!”

    初空嘻嘻一笑,扶正了宋彌爾的肩,也拿眼睛去瞪清和,手上動作卻是未停,宋彌爾緞帶般順滑黑亮的頭髮在初空的指間跳躍穿梭,不過一會,一個朝凰髻便梳好了,又取了一端只有一顆無名指指甲蓋大小的黑珍珠雙環簪,繞着髮髻末端密密整齊地一排,將髮髻固定了。

    初空梳好了頭髮,轉身和一直候在一旁的醉竹商量今日的衣服和配飾,清和卻從鏡臺上一個帝王綠的妝匣中拿了一個琉璃瓶出來,拔開琉璃瓶上的木頭軟塞,倒了裏頭的呈淡玫瑰色的水在宋彌爾的手心,宋彌爾自己兩手並用,將水塗在了自己的臉上直至那水全部吸收,如此又反覆三次直到將那琉璃瓶中的水用完。

    說起宋彌爾用的這花水,還是她與自己的姊妹幾個在家搗鼓出來的,尤其是二姐,也不知從哪兒聽來的方子,由她帶頭製作出來的,按二姐的說法叫做“護膚品”的一系列東西,有所謂的花水提煉的純露、有油脂質地的,但塗在臉上很快吸收一點也不會覺得油的基礎油,以及同樣是二姐提煉的精華和麪脂,花水、面油、精華和麪脂,宋彌卿製作的要比原先市面上流行的好用得多,就憑這個,宋二姐又多了個賺錢的門路。不過,宋家人手裏的護膚品,比市面上千金難求的還要好上很多,若是後宮這些女人知道宋彌爾手裏有這些東西,說不定有些人要比對宋彌爾身後的皇后位置還要熱衷呢。

    爲了保證材質的新鮮,宋氏特製的護膚品往常都要放在冰窖裏面,早上要用的時候才由侍女取今日的用量用玉石材質或者琉璃材質的容器裝了呈上來,待恢復成室溫再用,是宋二姐說的所謂“保持護膚品的活性成分”。因此,這些東西,也只有在上流貴族中受歡迎,中等人家不論價格還是費力程度,都還經不起這樣的折騰,但往往就是這樣的“折騰”,才讓那些恨不得自己喫金喝銀玉石鋪地水中滿寶石的貴族們趨之若鶩。

    擦了花水,清和又拿出了幾盒同樣帝王綠質地的小圓盒子,依次打開了盒子,再用玉匣旁邊的和田玉扁頭小棍依次舀了放在宋彌爾的手

    中,宋彌爾又依着方法,一點點地塗在了自己的面頰之上。

    慢騰騰做完這些工序,早膳也在外間擺好了,早退出去的朱律在珠簾外面打了個手勢,清和便頷了晗首,將鏡臺的玉質妝匣收好,扶着宋彌爾起身去往側間。

    側間內,浴蘭早早地便領了侍女擺好了杯盤候着了。因着初秋暑氣未消,宣德宮小廚房還特別備了幾道清涼爽口的小菜,一頓飯喫下去,宋彌爾才真真正正地醒了過來。

    另一廂,初空與醉竹也將衣飾選好,用完早膳,宋彌爾又回了寢殿,醉竹負責爲宋彌爾穿衣,初空爲宋彌爾上妝和在髮髻上上配飾,窸窸窣窣整理完,宋彌爾又纔在衆人的簇擁下往兩儀殿走去。

    兩儀殿中,妃嬪們都已到得差不多了,連往常愛在晨省開始後纔出場的柳疏星也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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