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好賴是要結束了,宋彌爾瞧着,賓主盡歡,君臣得幸,一片和睦,她抿脣笑了笑,也不知這一行,是否合了沈湛的心意。
待宴會結束,衆人都立馬如潮水一般四下散去。因爲有宮妃在,這酒樓又只有一個通道,總不能叫宮妃們在衆目睽睽之下走出去,畢竟外男太多,還竟是些陌生的平民。因此只得留在最後,等人羣都疏散了,侍衛們將酒樓給圍了,才走了出來。
“想不想出去走走?”
沈湛站在宋彌爾跟前笑着問道。
“走?去哪兒?”
“趁着人少,朕帶你逛逛柳州。”沈湛雙目含笑,“朕方纔聽得彌爾似乎對柳州風土頗感興趣,不若親眼瞧瞧?”
宋彌爾雙眼一亮,“真的嗎?”旋即又蹙了眉,“可妾身穿成這樣……”
三個人都穿着宮裝,尤其身爲皇后娘娘的宋彌爾最甚。
“不妨,來人!”沈湛示意,卻是他身邊的願雪託了個木箱走上前來。
“這是……”
宋彌爾眼珠兒滴溜溜地轉。
“都猜到了還裝什麼!”沈湛點了點宋彌爾的鼻子,“喏,衣服都給你備好了,這頂層有個包廂,待會去換了衣服咱們就出發。”
“你們打算如何?”
早在沈湛轉進屏風與宋彌爾說話時,袁晚遊與張南光行了禮就老老實實地立在一旁。
張南光是怕惹了沈湛不快,明眼人都知道這時候不能去打岔,袁晚遊卻是無所謂,叫她和宋彌爾說話她高興,沒事她倒不想和沈湛說什麼話。
因此,當沈湛問她們有何打算時,袁晚遊又知道這不過是沈湛想帶着彌爾兩人走走,當即回道:“這幾日舟車勞頓,妾身甚感疲累,就先回莊園了。”
沈湛點點頭,“那你好好休息。”
又看向張南光。
張南光瞅了瞅袁晚遊,又覷了覷宋彌爾的神色,猶豫一會,才小聲道,“妾身是東南人士,對襄州、柳州都頗爲熟悉,陛下與娘娘若是想要逛一逛這柳州城內,妾身倒是可以做一個嚮導,有好些柳州的特色小喫,都藏在那巷子內,尋常……怕是不太好找……”
說罷,又一臉希冀地望向沈湛與宋彌爾兩人。
“既如此,你便跟着吧!”
沈湛沒放在心上,見宋彌爾神色並無不快,便也就應了。
“謝陛下!謝娘娘!”
張南光抑制不住地興高采烈,嘴角翹起,臉也激動得微紅,倒是叫她略顯小氣的容貌看上去也可愛了一些。
宋彌爾朝袁晚遊撅了撅嘴,換來袁晚遊一個故意的白眼,倒是叫宋彌爾又想笑得很,叫了初空陪自己去包廂換衣服。
因爲不知道宋彌爾喜愛穿哪一身,沈湛便命人備了整整五套衣裳叫宋彌爾挑選,就是連那帷帽都是一套衣一個帷帽,款式顏色各不相同。倒是便宜了張南光。
張南光跟在宋彌爾後頭,待宋彌爾選了一套衣裳後,才小心翼翼地拿了一套最不起眼的月白色繡木蘭花的對襟長衫裙,心中又是嫉妒又是酸澀,但偏偏又什麼也做不了。
待換好了衣服,沈湛也換了身絳紫色杭綢直裰,一同走出了酒樓。
因着要分兩路,沈湛不放心袁晚遊獨自回去,倒是叫了一半的侍衛陪着,自己身邊有暗衛,倒是不妨事。宋彌爾又叫了清和與浴蘭跟着,只留了朱律和好喫的初空。
本來就是微服去外頭轉轉,張南光自然明白,若是跟的人多了,陣仗太大,被人認出了身份指不定要出什麼亂子,自然也叫自己的宮人僕從們都回去了,身邊竟是一個人都沒留。見宋彌爾驚異地看過來,張南光倒是笑得自然,“嬪妾是自告奮勇爲陛下與娘娘做嚮導的,就是伺候陛下與娘娘的,哪裏還要別人來伺候呢!”
一番話下來,倒是叫宋彌爾看她也順眼不少。
戴了帷帽,宋彌爾與張南光便跟在了沈湛身後走了出去。
因爲明日便是春闈,大街上人已經少了不少,幸而柳州也算繁華,大曆也不曾有宵禁,又因爲陛下的南巡而更是喜慶,大街上的攤位和商鋪竟然都還開着。不少的攤位上竟然還排着隊呢。
雖說沈湛白日在天台上講了話,但百姓們畢竟隔得遠,又不敢直視天子真容,故而沈湛換了身衣服,周遭百姓只當他是因着陛下南巡而趕來柳州的什麼地方的貴人,卻沒往陛下也會逛街方面想去。周圍的侍衛和暗衛都四下散在了人羣之中,沈湛的身邊只留了陸訓與伯尹二人。
逛了小半個時辰,初空的手裏也堆滿了各式各樣的糕點喫食,宋彌爾嘴裏還抿着一塊玉子糕,不知不覺衆人便走到了一條深巷的前頭。
今日沈湛的興致也是頗高,他深覺自己的春闈改制是一件利國利民的好事,從今日學生們與百姓們的反應中便能看出來,大曆本就提倡爲官不看出身,並不分貧貴,歷代的帝王也在這方面不斷努力,但這種境況卻不是一時半會能改變的,雖說大曆如今寒士爲官的也不少,但春闈改制,不但能改變朝廷的局面,方便沈湛自己爲政,也能進一步改善士族勳貴與百姓之間的差距,不叫資源都把持在貴族的手中。
總要一步一步慢慢來吧!沈湛在心中慢慢思量着。
“什麼人!”
正覺得前途一片大好,沈湛卻忽聽伯尹大喝一聲,他猛地向前竄去,沈湛立馬將宋彌爾拉到了身側,張南光臉色一白,又酸溜溜地覷了眼宋彌爾,咬着脣也站到了沈湛的另一側。陸訓也自發地站到了沈湛與宋彌爾的前面。周圍的暗衛沒動,只是凝神注視着前方。
不一會兒,只見伯尹提了個人出來。
隱約可見是個瘦弱的青年男子,被伯尹提着,十分輕鬆,衆人都鬆了口氣。
待伯尹離得近了,才發現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