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本宮知道了 >(二百一十七)一尺過江山,八月北風寒
    隨着宋彌爾這一問,袁晚遊方才的篤定悄悄不見,驚疑卻慢慢升起:“彌兒,你,還是懷疑是陛下嗎?”

    宋彌爾卻搖了搖頭,“倘若真是陛下,他會做得這般大費周章,這般明顯?不過,有一件事我能確定,內務府寫了柳懷慶的名字,陛下定然是一清二楚。”

    “那彌兒你的意思是……?”

    宋彌爾眼神莫測,卻不再繼續這個話題,“這個暫且不說,我還有一個發現。”

    “還有一個?!”袁晚遊已經一個頭兩個大,聽着宋彌爾這樣說,覺得氣都喘不過來了。

    宋彌爾轉而輕笑:“這個就更是有趣了。”

    袁晚遊屏氣凝神,只聽宋彌爾問道:“袁姐姐,我且問你,你覺得,段昭儀段淼這個人怎麼樣?”

    “段淼?”袁晚遊蹙眉,“她怎麼了?難不成她也被誰暗害了不成?我這幾日瞧着她,好端端的呢,還是說她這幾日來探過你?有什麼不妥?”

    “那倒沒有,你只告訴我,但憑你的眼看到的,你覺得她這個人怎麼樣?”

    袁晚遊歪頭,“這個問題問得好生奇怪。”但她還是答了,“段淼這個人嘛,要我說,卻是沒什麼存在感的,怎麼講呢,就是你知道她在哪裏,也知道她是誰,但是你就是不會太去注意到她。說她普通吧,其實似乎相貌性情也都還不錯,比宮裏大部分的都要好些,可是不管她在哪裏,一開始注意到的定然不會是她。”

    宋彌爾翹了翹嘴角,反問袁晚遊:“若是這樣,她那邊沒有存在感,又爲何會在宮裏這麼久了,不僅沒有被冷落,反而一直維持着陛下的寵愛呢?”

    袁晚遊擠出一個乾巴巴的笑來:“那是因爲——”因爲什麼,她卻也說不上來,心中卻在狂吼:彌爾問這個,該不會是喫醋了吧?!陛下啊陛下,你就不能好好生生寵着皇后一個人麼?搞些短昭儀之流出來又是怎麼一回事,還要我來替你收拾爛攤子!

    袁晚遊心中思緒還未表露得完全,又聽宋彌爾問道:“若是她刻意低調,又或者天生就不曾有什麼存在感,那又爲什麼柳疏星那邊的人,看着與她關係不錯,而我們這頭,卻也能與她好好相處呢?這樣的本事,可是與她這樣低調的性格完全不符啊!”

    袁晚遊這才嚴肅了起來,“彌爾你這樣說,當真就是十分蹊蹺了。你不說我還未曾注意到這個問題,是啊,這是爲什麼?”袁晚遊擡手摸了摸下巴,“確實奇怪,可也許這就是人家的處事方式?後宮裏嘛,爲了保命,生存的方式百千萬種,既要低調不惹事,又想要兩邊都討好不得罪,維持着自己的生存,這樣也不是不能理解。這與咱們今日談論的事,可是有什麼關係嗎?”

    宋彌爾轉身用左手從書案上放着的紙張中抽出了兩張,遞給了袁晚遊:“你來看看這個。”

    袁晚遊接過上頭快寫滿黑字的白紙,低頭細細看去,越看錶情就越是慎重也越是疑惑:“這是……?”

    “這是我從一份卷宗上摘抄過來的。”宋彌爾邊說邊走到了袁晚遊的身邊,擡手點了點那紙上的幾處:“袁姐姐不覺得奇怪麼,你瞧這上面列出來的,但凡有事發生,咱們低調的短昭儀就定然參與其中,卻又能幹乾淨淨地脫身,甚至是柔貴嬪那檔子事,咱們還覺得冤枉了別人,好生愧疚了一番。你瞧瞧,遠的柔貴嬪小產、近的巫蠱、梅玉容的事,或多或少都有她的影子在裏頭,可偏偏看着又跟她毫無關係,可事事怎麼會就那麼湊巧,什麼好的不好的,都給她撞上了?”

    袁晚遊皺着眉也點在紙上:“而且彌爾你看,她起來的日子,差不多是和梅玉容同時,可是梅玉容偏偏就那麼死了,而她卻還好好地活着,活得比之前更好。難不成,這梅玉容的死還與段昭儀爲了爭寵有關?結果誤打誤撞剛好撞在了巫蠱的陷阱裏,可若是這樣,她怎麼又能全身而退呢?難不成這巫蠱一案也與她有關?可是不像啊……“

    袁晚遊猜着了開頭,卻猜偏了過程。

    袁晚遊說着,又想起一件事:“彌爾,這些東西怎麼會記在內務府的卷宗上?內務府還要管我們平日裏在哪裏做了什麼嗎?便是記載案情,也不可能連在場的人什麼表情什麼動作都記載得這般詳細吧?”

    “這卷宗,倒不是內務府的,是我託了陸訓去

    暗衛處拿的。”

    這個話題倒是不能多說,宋彌爾便一句話就交待來。

    所幸袁晚遊也是聰明人,聽到這個,便只點點頭,也不再多問,只隨口轉移了話題:“這麼說,陸訓的傷已經好了?那小子倒是皮實,不過他這次護主不力,竟沒有再多罰他些?”

    袁晚遊笑得陰測測,怕是就想看陸訓的笑話,宋彌爾順着她的話接了幾句,話題便又回到來段淼的身上來。

    袁晚遊的表情也帶了少有的凝重,她遲疑着:“彌爾,我記得,你們年初南巡……段淼似乎也跟着去了?然後她又似乎莫名其妙不能跟着出去,這才逃過了一劫……你說,這裏頭,該不會是有什麼……不會就真的那麼巧吧?”

    袁晚遊這個猜測,竟是將宋彌爾也嚇了一跳,“不會吧,段淼家世普通,拿什麼來收買殺手?又怎麼隻手便佈置出了那樣一個局來?可是……正如袁姐姐你所言,她的時間也太巧了……”

    “而且,我覺得,南巡這件事,定然是不簡單的,不是段淼一個人就能操縱得過來的,”宋彌爾接着道,“那些人的手段,可不是一個簡單的後宮之爭就能越過去的,背後所圖不小,若真是段淼,她一個人是完不成的,背後那人,又會是誰呢?”

    袁晚遊一手握拳捶在自己另一手的手心裏:“會不會是柳疏星?!若是她的話,倒真說得通!可是這理由呢……?“袁晚遊蹙眉,“彌爾,不論是柳疏星還是段淼,眼下,我們下一步又該怎麼辦?”

    宋彌爾也被袁晚遊的推測驚了驚,“若真是她倆,眼下咱們又並沒有實際的證據,只能依傍着咱們的推測,一步步抽絲剝繭了。報仇,不急於一時,袁姐姐,你要相信,只要有所圖謀,就定然會還有動作,只要有所動作,定然就會露出馬腳。”

    說完,宋彌爾終是抿脣笑了笑,“時間還長呢,鹿死誰手還不一定,慢慢瞧吧!”

    “說了這麼久,袁姐姐,可是累了,不若咱們出去走走?”

    自宋彌爾受傷以來,她整日都歇在了牀上,好容易能下牀活動了,卻又開始伏案於書房,今日天氣正好,見宋彌爾終是有了出去散步的計劃,而袁晚遊又早就被今日的推理弄得頭昏腦脹,自然是忙不迭地點頭,“這個主意不錯。”不過她也有幾分擔心,“你的身子,可還能承受得住?雖說今日日頭不大,但也畢竟是夏末天氣,我聽浴蘭說,你可是不能操勞,不能思慮過重,不能動作太大牽扯到傷口,更不能強撐着精神,如今你氣血不足,切莫落下病根了。”袁晚遊一臉關切。

    “放心吧,袁姐姐,我有分寸呢。這不是寫寫畫畫久了,這纔出去走走嘛。”

    宋彌爾着了常服,兩人也沒想着去別的地方,省得碰到外人掃了興,已過了晚膳時間,正是各宮主子準備休息的時候,兩人這時候出來,倒是也清淨。尤其是又在宣德宮附近,宮人們見着宋彌爾與袁晚遊都遠遠地避開了,兩人更是自在。

    雖是夏末,但白晝正長,即便已經是過了晚膳的時間,天空也微微發着亮,袁晚遊饒有興致地拉着宋彌爾的手,擡頭望向天空:“今日這天,倒也奇怪,我還想着會如同往常那般,有夕陽晚霞的,今個兒卻什麼也沒有,也不知夜幕時還會不會有星星。”

    宋彌爾也擡眼瞧了瞧天空:“看着情形,恐怕待會不但不會有星子,還會有一場大暴雨。”

    “大暴雨?!”袁晚遊自然不相信,“沒有星星我大概相信,可是大暴雨?”她“嘖嘖”兩聲,“怎麼瞧着也不像呀?”

    袁晚遊的話剛落音,便有一陣風猛地刮過,吹得袁晚遊眼睛都快睜不開,她一擡眼,就看見天邊有一大片烏雲,正隨着風的軌跡,迅速地移動過來。

    袁晚遊瞠目結舌:“這······這個······彌兒,你也太神了吧······!”

    宋彌爾撲哧一笑:“可不是我神,這明顯就看得出來啊。再說,夏夜的晚上,下雨不是很正常麼,大雨好酣眠啊。”

    “可是,”袁晚遊仍舊瞧了瞧已經立馬暗下來的天色,“前段日子都好好地,怎麼說下暴雨就下暴雨呢?”

    兩人只好往回折返,從後邊花園的小路出來,正踏上大道,大道盡頭不遠,正是宣德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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