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方卓一瘸一拐地來到出租房樓下的麪攤。
這條街很冷清,只有這麼一個麪攤營業到凌晨,白天他不敢出門,只能夜裏出去找喫的。
老闆已經認識方卓了,熟練地下了把麪條,問:“老樣子?”
方卓點點頭,心不在焉。
逃亡的這段時間他過得生不如死。
方氏成了空殼,父親帶着妻兒去國外避難,把他一個人放在國內自生自滅。
爲了不被七星幫的人找到,他只能跑到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租了個廉價的房子。
房子裏沒有暖氣,窗戶漏風,連做飯的竈臺都沒有,只有一張破板牀。
沒人管他的死活。
老闆煮碗麪,放到小木桌上。
方卓餓得前胸貼後背,連忙從筷子桶裏拿了雙筷子,捧着碗吸溜起來。
京市的夜很冷。
方卓縮成一團,三兩口就把面喫乾淨了。
正準備喝口熱湯暖和暖和,一輛車忽然停在路邊。
車上下來一個壯漢,徑直朝他走來。
方卓想跑,但已經來不及了。
壯漢踹翻小木桌,掏出麻袋套在他頭上,又在他後腦勺上重重敲了一下。
麪攤老闆驚恐萬分,眼睜睜看着壯漢將昏迷不醒的方卓塞到車上,絕塵而去。
……
方卓再醒來的時候,眼前一片漆黑。
他的手腳被捆住,後腦勺很疼,好像有血滲出來。
“有人嗎!”方卓拼命掙扎。
無人迴應。
周遭的寂靜讓他感到一陣強烈的不安。
他的腦袋很暈,感覺身體在晃動,應該是在船上。
方卓心臟一沉。
七星幫的人抓他是爲了討債。
折磨他的話,隨便找個地方就行了,怎麼還弄到船上?
一種不祥的預感,涌上方卓心頭。
……
翌日。
沈知意早早起牀,到華濃公寓接上晏辭安和風掣。
安娜透過後視鏡看向坐在後面的兩個人,內心無比複雜。
她不明白沈知意的膽子怎麼這麼大,竟然光天化日之下帶着兩個情人出去消遣。
就不怕晏總髮現麼!
“安娜,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朋友,封澈,這是我侄子,辭安。”
沈知意介紹完,安娜的表情僵了一瞬。
侄子?
這玩兒的也太開了!!!
“你們好。”安娜尷尬地笑了笑,“請繫好安全帶,我們馬上就要出發了。”
沈知意被安娜逗笑,“別緊張,他們很好相處的。”
安娜聽着這話莫名有點發毛。
她和他們,好像也不需要相處吧?
不多時,車子停在“莫愁美術館”門口。
昨晚她向高層反饋了晏辭安想要加入mar的事,高層表示會在“莫愁展覽館”對他的鑑寶能力進行考覈,合格之後才能加入。
眼下,晏辭安還不知道組織即將對他進行考覈,以爲沈知意只是單純帶他來欣賞字畫。
“我就不進去了。”風掣對字畫不感興趣。
“那你和安娜去別處轉轉吧。”
沈知意說完,帶着晏辭安進了美術館。
安娜回到車上,見風掣換到了副駕駛。
“你怎麼過來了?”安娜皺眉,“這是知意的位置。”
安娜無語凝噎。
確實。
他可是知意的小情人呢!
正想着,風掣忽然看向她,語氣玩味:“美女,單身嗎?”
他從上車就注意到安娜了。
女人身材火辣,風情萬種,是他喜歡的類型。
安娜頭皮發麻,忍不住吐槽:“你們幹這行的,還關心別人是不是單身?”
“你知道我是幹什麼的?”風掣挑眉,來了興趣。
“不知道,我就隨口一說。”
“噢,我以爲你火眼金睛呢。”
“……”
安娜被風掣弄得有點頭疼,降下車窗,讓冷空氣進來。
不得不說,她的帥哥雷達發揮穩定。
男人面具下的那張臉確實很帥,就是性格不討喜,莫名有股痞氣。
“咱倆這麼坐着也無聊,要不去看電影吧。”風掣提議,“旁邊有傢俬人影院……”
“私人影院前面還有一家派出所。”安娜勾脣,“用不用送你過去坐坐?”
……
美術館裏。
沈知意和晏辭安踱步於迴廊中,安靜地欣賞着難得一見的藝術瑰寶。
她不知道組織給晏辭安準備的考覈是什麼。
但以他們一貫的行事作風來看,不會簡單。
“寶姝姐,這不是你家裏那幅《荷花圖》嗎?”
忽然,耳邊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
沈知意停下腳步,看到不遠處站着兩個人。
分別是馬老的女兒馬寶姝,和沈嬌嬌的伴娘於純。
“這可是何春來的真跡,很有收藏價值的,你怎麼出手了呀?”
馬寶姝被於純問得愣在原地。
沈知意送給她的那幅《荷花圖》,她早就放進收藏室了。
怎麼可能在這裏?
“這不是我的畫。”馬寶姝說,“我的畫還在家呢。”
聞言,於純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
“可是,何春來的所有字畫都是獨一份啊,寶姝姐,你不會是被騙了吧?
馬寶姝一怔。
被騙了?
難道沈知意送她的是贗品?
“送你畫的人是誰,窮瘋了吧,竟然拿假畫來騙你?”於純義憤填膺。
馬寶姝也沒多想,脫口而出:“知意不會騙我的。”
“知意?”於純愣了愣,“你是說,沈知意?”
馬寶姝點點頭。
“那就更有可能是假的了。”得知送畫的人是沈知意,於純更加口無遮攔,“我是她高中同學,她人品很差的,送贗品不奇怪。”
“不可能。”馬寶姝不信,“她知道我喜歡字畫,不會往槍口上撞。”
何春來是國畫名家,多少人盯着他的真跡。
除非沈知意瘋了,要麼沒理由這麼做。
“那……也有可能是她被人騙了呢?”於純皺眉,“她對國畫一竅不通,哪兒分得清真假,準是貪圖小便宜買到了假畫。”
就在於純準備繼續給馬寶姝洗腦時,沈知意走到兩人面前。
馬寶姝看到沈知意十分意外,“知意,你也來看展?”
“陪我侄子過來的。”沈知意笑了笑,看向於純,“於小姐,我剛纔好像聽你說,我送給寶姝姐的那幅《荷花圖》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