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搶了妹妹的後位 >35.楚越
    且不論整個騰州因爲這一席話而大亂, 這頭何家宅邸,周翰換下了鎧甲,穿着常服掀開了簾子, 邊問着:“聽說則表弟來過”

    他往裏走着,露出揹着手,身姿修長的少年。

    楚越一身黑色錦衣, 穩穩當當的倚着窗幾,手裏正捧着一本書,聞言頭也不擡的“嗯”了一聲算是回答。

    他周身清冷, 但又偏生自有一股貴公子的氣度, 若不是這兒是楚軍大將軍的院落,還道是哪家養的少爺呢。

    周翰砸了砸舌,熟稔的坐了下來,捧着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 隨意的說:“人呢”

    楚越蹙着眉,知道這書是看不下去了,喟嘆一口,轉身坐到了案後, 面色極爲冷淡,“讓人送走了。”

    周翰口中的楚則是他一母同胞的親弟弟,不過他們兄弟之間自幼關係就平淡得很, 而楚越自打“清君側”後, 就跟楚家斷了往來, 家族中, 莫說往日和善的族人,便是至親親人也對他不屑至極。

    便是如今,他的眼前也能清晰的浮現他們當日的那些嘴臉。

    父親、母親、兄弟、姐妹、族人,他們一個個猙獰着臉,叫囂着讓他滾,說楚家從此沒有他這麼個人,往日怯懦的庶弟妹們更是拿着石塊兒朝他扔過來,而,他的親人們,除了對他冷漠着說往後再不相干便冷冷的瞧着。

    身上那些鈍痛和砸到腦袋上流下的血都不足以讓他心寒,真正讓他寒了心的是他們那份冷漠。

    世人盛傳他親緣淺淡,又何嘗知曉他往日被這般對待

    楚越骨子裏是個驕傲至極的人,這些傳聞他不屑於解釋,只心裏早早就跟楚家人劃清了界限,如今楚家軍氣勢如虹,破竹之勢盡顯,早就聲名滿天下了,楚家,怕是後悔了吧。

    先是竄唆着讓二姨給周翰寫信勸他,被周翰給拒絕後,如今卻是明目張膽的派人來,不就是想讓他看在同胞的份上,與楚家冰釋前嫌嗎

    萬一,他奪下這江山,那楚家,可真真一躍成了皇族了

    楚則口口聲聲的說是爲了他好,楚家憂心他身邊沒有可用之人,又怕底下的人陽奉陰違的,楚越壓制不住,便讓楚則帶着族人過來幫幫忙,畢竟,他們是親人,這親兄弟上陣總是比別的人可靠不是

    話裏話外的指向他手底下的人,及周翰。

    他們主意倒是打得好。

    可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若是沒有楚家這般待他時,讓楚家族人來分一杯羹又有何

    可他偏偏又是個記仇的。

    打一巴掌賞顆糖的事他打小便見她娘做,早就是駕輕就熟的了,這些在後宅裏的陰私手段在外宅依然通用,楚家人當他傻嗎

    遣人送楚則回去時,他還讓人交代了楚家人一番,相信經過這回,他們總是要老實很久的了。

    “嘖嘖,”周翰擱下茶,雙手撐着下顎:“看來,越是要臨近上京了,各處都開始亂了。”這個亂,指的不只是楚家,還有如今鎮外駐紮的軍營裏頭。

    當年隨着楚越一同造反的有徐、陳、夏、白四位副將、六位參將,這些人隨着殺伐征戰,隨着楚家軍一步步擴大,心裏頭哪能沒點小心思。

    心野了,也大了。

    若不是楚越在軍中的威望無人可及,只怕下頭早就有人取而代之。

    這幾日休整時,下頭的將領們過來商討作戰時,也隱晦的提及,待戰事平息,希望能送自家子女伴隨將軍身側。

    楚越當時沒反對。

    周翰面上隱隱露出點譏諷。

    表弟未娶妻,身側連個伺候的丫頭都沒有,也難怪讓人動了心思,縱觀前幾朝,皇帝爲了安撫朝臣廣納後宮,一是爲子嗣,二也是平衡朝上勢力。

    楚越沒反對,只怕也是存了心思讓這些有心思的人更賣力纔是,畢竟,那正妻的位置只有一個,下頭的將領卻有十好幾,若人人都想拱着自家人往上爬,自然得廝殺爭鬥一番。

    不過...他們這些心思,只怕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咯。

    楚越他,最是痛恨被人擺弄。

    滿身榮耀,卻還貪婪得伸長手往人手邊插。周翰嘖嘖兩聲兒,喃喃道:“人吶。”

    “無妨,”楚越看向他:“今日如何”

    周翰知他問的是騰州城下的事兒,當即就拍起了胸脯說:“我辦事你還不放心吶,那騰州太守的人早就被大軍給嚇住了,別說給他們時間考慮,只怕讓他們當場答應也是能的。”他還疑惑咋不趁機一鼓作氣攻下騰州,往後軍隊的糧草需備也更足纔是。

    楚越嘴角彎了彎,告訴他,“既然都做了一回好人了,何不好人做到底,大大方方的,免得被人小瞧了去。”

    何況,那

    騰州太守雖是前朝皇帝派下來的人,但見他閉城門之後的動靜兒來看,這人倒是個清廉的,也是個愛護老百姓的。

    就衝着他開倉放糧,到如今也跟騰州共進退這兩點,他就願以禮相待。

    “反正你有理,”周翰嘀咕兩句,報告完動向,他便起身朝外走去,不過到門口時,又折了身,臉色正經嚴肅:“越弟,我知你主意正,不願旁人插手到身邊,只是,你的妻室人選也是時候好生想想了。”

    這位姑娘的人選,既然不能從衆位將領的家中選,那也不能從其他平頭老百姓家裏選,否則豈不是寒了諸位將士的心

    這人,必須得對社稷有功,但又沒有諸將的榮耀和勢力。

    難啊......

    周翰走後,楚越重新捧了書,但卻怎麼也看不進去,周翰臨走時那一番話不時在他腦子裏出現,攪得他心緒一片浮動。

    驀然,他似乎想到了什麼,臉上帶着點的不耐煩頓時消散,整個人又放鬆了下來,帶着絲笑意,“也不難呢。”

    桃花林裏,林秀又打了幾個哈欠,一邊揉鼻子,一邊同她們笑:“也不知是誰在罵我。”

    朱秋捂着嘴,“你咋知道是在罵你,指不定是誰想着你呢。”

    林秀一邊兒撿着地上的花瓣,臉上沒有被打趣過後的羞怯,反倒朝她蹙了蹙鼻子:“哼,荷表姐不害臊,啥想不想的,分明是你想誰纔是。”

    朱秋荷被堵了回來,嘟着嘴嘀咕:“不跟你說了。”

    林娟含笑看着她們鬧着,心裏格外滿足。

    雖說跟林家斷了親,但如今的日子沒有爭吵、沒有辱罵,更沒有小心翼翼不敢多說,甚至不敢多喫一口飯,簡直就跟那做夢一般。

    若真是夢,她難得貪心的希望這日子能更久一些,再久一點。

    到了晌午,三人才停了下來,林子裏偶爾傳來的嘈雜和說話聲也消了很多,朱秋荷瞅了瞅簍子,見裏頭花瓣裝了半簍,便問着:“咱們也回去吧。”

    採花是個細緻活,剛開始新鮮,後頭就麻木了,林秀捶了捶腰,她們今晨到這會兒大多是在撿地上落下的花瓣,蹲的時間久了,這會子腰痠背痛的,聞言她一屁股坐在地上,應道:“行啊,不過咱們先歇會。”

    她扭了扭脖子,問着一側的林娟:“二姐,你咋樣”

    林娟搖了搖頭:“沒事。”

    其實哪裏能沒事,她又不是鐵打的,不過這點子活計跟以前在林家相比,那真是不知輕鬆了多少,就是一直重複着身子有些酸罷了,這點不適,忍忍就過了。

    歇息了一會兒,三人揹着簍子出了林子,朱家那頭朱氏已經做好了飯菜,就等着他們幾個了。今日朱家除了趙氏和朱氏母女外,老老少少都去林子裏採花了,朱氏原本也要跟着去的,只是她大病初癒,便被留了下來。

    見她們進了屋,朱氏便道:“快去洗把手喫飯了。”

    “唉。”

    林秀幾個放了簍子,朱氏隨意一瞥,頓時笑了起來:“你們幾個倒是撿了不少。”

    馮氏一聽,也走了過來,道:“我瞧瞧,”她探了探,也笑着,“不錯,半簍子花得有一兩斤了。”

    花不壓秤,所以這價格比別的也稍稍要貴上個幾文錢,藥鋪裏頭需要得多,價格也實惠,沒比前些年少多少,一斤鮮花能給到八文錢,已經讓他們喜出望外了,像是秋荷她們這些半大的丫頭,整日採花也能採上兩斤,那可就是十六文錢,比那漢子出門去扛貨還多呢。

    林秀幾個正好洗了手,聞言都笑開了花。

    她更是掰着手指算了算,只要每日都採上兩斤花,等花期一過,她們每人都能分得好幾倆銀子,便是請人修兩間屋是足夠了的。

    “瞧你們樂的,快喫飯吧,聽說今兒下晌時鎮上藥鋪會來人收花呢。”得了這個消息,林秀三個相互看了看,跟着進了堂屋用飯。

    她們幾個跟心有靈犀似的,幾口扒完了飯,碗一擱,抹了抹嘴就朝外頭走,看得屋裏的朱老四等人都哭笑不得的,朱氏要追,他擺擺手,勸了句:“讓她們去吧,正高興的時候呢。”

    得,朱氏也不追了,說了句:“爹,你就可勁的慣着她們吧。”

    朱老四便呵呵笑。

    林秀幾個匆匆朝林子裏走,跟着她們一般打着多采點花的人不在少數,想來都知道今兒有人來收花,她們去了今早那處坡地,一到地兒,放了簍子就開始採起了花。

    趕在鎮上來人前,三個人揹着滿滿一簍子花到了村上的壩子裏。

    剛放下等了會兒,就見隱隱有倆馬車駛了過來,停在了路邊兒,隨後從馬車上下來一人。林秀一見到來人,頓時訝然。

    “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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