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骨灰在我這裏。”南宮若聲音靜靜的，她的臉上，聲音沒有透露任何破綻，但是原本有傷的左手指甲已經嵌入了掌心，疼痛讓她更清醒，卻也讓她更痛苦。
蕭宇見她臉上沒有露出破綻，便笑道：“嫂嫂很坦誠呢，那麼宇也告訴嫂嫂一個消息吧！”
“嫂嫂前些日子遭遇刺殺了是嗎？蘇慕楓死在了那場刺殺之中，在那之前，宇府上的人瞧見了雨溪宮裏的丫頭……。”
蕭宇脣角微微翹起，走近幾步，聲音刻意壓低，但在寂靜的夜裏，這壓低的聲音反而格外清晰。
他看到南宮若聽到這句話後眸中的光晃動了一瞬，但臉上仍然一片平靜後，纔將方纔未說完的話說了出來。
“去了顧府呢！”蕭宇最後一字拖長了音，吊着眼尾去看南宮若的臉色。
“人證在哪？”南宮若看他。
蕭宇眼底盈着一抹興味，“嫂嫂現在要見他嗎？”
“是。”南宮若朝他走近一步。
一滴腥紅落下，蕭墨這纔看到她的左手紗布已經沁血，她捏着拳好似感受不到疼痛一般。
她擡腳時，裙襬揚起，那滴血暈在了裙襬上，他上前一步握住了南宮若的左手手臂。
蕭宇也才發現她的手心在沁血，脣角笑意僵了僵，隨即笑意更甚，看來她並非毫不在乎，而且墨王兄似乎也很在意。
呵！有趣！
“今日有些晚了，不如嫂嫂明日來宇府上？”
“不麻煩了，我只想現在就見到此人。”夜長夢多，恐生變故，她現在就想知道。
蕭宇面上透着幾分無奈，語氣很是勉強，“既然嫂嫂堅持現在要見，那就給嫂嫂引見吧！”
說着回頭對着馬車方向招手道：“玖柒，過來。
只見車伕下了馬車，朝着蕭宇走了過來，走近後躬身道：“參見辰王、參見辰王妃。”
他分明早有準備帶了人來，還故意說那些話就是爲了試探南宮若的態度，但南宮若現在不想去計較這些。
蕭宇用摺扇敲敲他的後領，“別拘着這些閒禮了，快給嫂嫂說說你那日都看到了什麼。”
玖柒緩緩擡頭，妥妥的一個小白臉，白白淨淨，不像個風吹日曬的馬伕，眉目清秀，看起來很年輕。
“那日屬下外出採買，發現溪樂公主身邊的一個丫頭布衣素釵輕紗蒙面的去了顧府，屬下在顧府外等了一會兒才見她出來，爲了看清面容，屬下跟了她一段路，風揚起時，奴才瞧清了她的臉。”
南宮若握拳的手鬆開，指尖都染了血，她神色並無痛意。
“哪一日的事？再次見到她，你可否一眼能認出來？”南宮若聲音帶着隱忍，如若屬實，蕭雨溪是否……有嫌疑？
“四月二十日。”玖柒略一思索便回了她的話。
南宮若微微仰頭，那一日發生了一件特別的事，她跟蕭雨溪的談話被偷聽了，那名叫芷卉的丫頭！
請？一介王妃對着自己說請？不是直接下命令就可以了嗎？
玖柒略帶驚詫的看向蕭宇，蕭宇卻毫不意外，“去吧！”
玖柒這才道了聲是，正準備走人時，卻聽到南宮若淡淡開口：“他這個馬伕倒是身兼數職，採買，入宮，跟蹤樣樣都做的來。”
聽着好似是褒獎，但蕭宇仍然聽出她語氣中的冷森寒意。
蕭宇扯着玖柒的袖子，提溜着他邊走邊道：“物盡其用嘛！宇府上人不多，只能如此了。”
明顯的謊話，南宮若也懶得去戳穿了，如果真是芷卉透露出的消息，她是皇帝的人，那麼要殺她的人其實是皇帝嗎？
即便是，她也會報仇，南宮若不再言語，轉身朝自己的馬車走去。
蕭墨不知何時已經鬆開了她的手臂，神色凝重的看她。
蕭宇回頭看到這一幕卻是笑的無比開心：墨王兄，你會被自己的感情摧毀嗎？還真是讓人越來越期待了。
沒有任何交談，蕭墨目光在她那隻染血的手上看了好幾次，最終仍是沒有去提。
果然誰動了感情，誰就卑微，連關心她都不能找正大光明的理由。
翌日天微亮，南宮若便已起身喫着粥了，前一日交代過了，闕衣一早便來爲她洗漱更衣。
難得的蕭宇竟然候在了辰王府外，南宮若一出府門，蕭宇便掀開車簾，笑眯眯的道：“嫂嫂早啊，玖柒就借你一會兒，記得還我哦！”
“就算你在背後算計我，我要弄死你，也不至於殺你的人來泄憤，用不着這麼婉言提醒。”南宮若淡然的掀簾進馬車。
玖柒默然跟在馬車後面，他在蕭宇的安排下，被迫換了身女裝，那兩個用來僞裝的胸器着實跟他那斯文白淨的臉有些不符。
南宮若知道蕭宇多少會讓他僞裝，沒想到竟是這般模樣，故而瞥到之後就沒再多看一眼。
玖柒耳尖緋紅，含胸駝揹走在後面，那兩坨太大他愣是沒好意思直視人。
這廂他們剛走，齊巖就從門後露了個腦袋，“軒王眼光就是與衆不同，各方面都非常……突兀。”
門口侍衛只當自己聾了沒聽到這話，但心中也覺得言之有理，確實很……突兀。
“玖柒，上車。”南宮若掀開車窗，讓他上去，畢竟待會兒顛簸快了，她還是有些擔心他那胸器會不會掉出來。
玖柒也實在受不了，趕緊逃也似的要上馬車，雖然感受到了冷森森的目光，但想着之後不會再踏入辰王府，他還是硬着頭皮上了馬車。
玖柒上了馬車之後，規矩的縮在角落，不敢說話，也不敢擡頭去看南宮若。
“你不用緊張，我只讓你確定是誰，不會命令你去做別的事。”
他太小心翼翼了，反而會露餡。
玖柒疑惑的擡眼看南宮若，“王妃，屬下只是一個奴才，您說話不用那麼客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