闕衣她們四人被南宮若安排回去了，君似錦沒有回來，早上浮留來敲門，身後跟着兩名女子，皆是客棧內的幫傭。
只是她們是浮留特意安排來伺候南宮若的，闕衣她們不在，而她終日忙碌總得有人伺候着。
“姑娘。”浮留敲敲門。
“進。”南宮若淡淡道。
浮留這纔打開門，南宮若已經穿戴整齊，浮留進屋，後面兩位女子進屋端着水盆跟洗漱用具。
放下之後都退到一旁，浮留道：“去把早膳端過來。”
兩名女子應聲退下，浮留也準備退下，南宮若叫住了他。
“浮留，一會兒我要進宮一趟，午膳大概不會回來用，客棧裏如今也是你安排，我也放心。”
南宮若神色淡淡，皇后那裏她總是要去見一見的。
“是。”浮留道，主子的安排只管聽從就好，無需質疑，無需多問。
未央宮內皇后面如死灰的躺着，她身體的疼痛雖然有所緩解，但一想到還有三十鞭，她又覺得全身都痛，每日躺在塌上都不願起身。
“娘娘，辰王妃來了。”慕涵一臉謹慎的跑了進來，輕輕搖着皇后。
在她眼裏，南宮若無疑是洪水猛獸，她並不像皇后那麼期待，她心底更期待蕭墨的到來。
皇后睜開雙眼，眼裏有驚訝，也有驚喜。
南宮若走進殿內，並未對皇后行禮，只是淡漠的看着她。
皇后看起來憔悴不堪，整個人再無從前的精氣神，雙眼佈滿了血絲，嘴脣也白的可怕。
“南宮……，辰王妃。”皇后原本想直呼其名，一想到有事相求，又改了稱呼。
南宮若並不介意她直呼其名，神色淡淡的朝她走近，“讓她退下。”
皇后猶豫的看着她，南宮若的神色叫她看不透她要做什麼，是要殺她，還是要做什麼，心底有些慌亂，一時不敢輕易開口。
“我要殺你，她即使在場，也無法阻攔。”南宮若看穿她的心意，直言不諱的說道。
慕涵緊張道：“辰王妃，您不能……。”
“你想殺我，是因爲你認爲蕭墨脫離了你的掌控嗎？”既然不出去，那就直接問了，迴避與否倒也沒那麼重要了。
皇后分析着她話中的意思，是否有別的深意，但端看南宮若那冷淡的神色，她又完全瞧不出來，只得回答。
“他從來就不在我的掌控之中，他有他自己的想法，只是從前他的身邊沒有女人，我是他的母后，算是在他那裏還算親近的一人罷了。”
看皇后說話的虛弱模樣，大抵要費些時間，南宮若找了把椅子坐下，靜靜聽着。
“他雖然永遠都是那麼冷冰冰的一張臉，但……他心裏還是尊敬我的，只是後來娶了你。”
慕涵悄悄看了一眼南宮若的神色，她一臉平靜，沒有絲毫情緒，她又默默收回目光。
“我發現他漸漸不一樣了，他的目光會漸漸朝你偏移，那一次聽說你被人伏殺，我還是第一次見到他那麼失態，什麼都沒問，就直接衝出去救你了。”
“我希望你能懷上他的孩子，我希望他能坐穩朝局，可是他告訴我……。”
皇后苦笑一聲，示意慕涵扶她起來，慕涵將她攙扶起來，背後墊了一牀厚厚的被褥，給她喝了一口蔘湯，順了順氣。
皇后望着南宮若，眼底是濃烈的苦澀，“他說他走到今日這地位，不是靠子嗣、女人獲得的，你嫁給他，就是他的人，到死都是，你是霆黎最尊貴的王妃，在他眼裏，我是霆黎最尊貴的女人，而你僅次於此。”
推測時間線，是那一次皇后帶她去華嚴寺上香之後，皇后那日聽她的答覆後神色不對，自是與蕭墨談過。
那一日蕭墨毀了月苑，原本以爲是他想將自己放在眼皮底子下監視，如今想來，倒不是那麼一回事了。
皇后眼底的苦澀漸漸散去，人也有幾分無力，“前不久我做錯了一件事，我對他下了藥，我想毀掉他，讓那些伺候過成百上千的女子來侮辱他。”
南宮若眸光微冷，他是天之驕子，恪守職責爲國爲民，如果不是他心性堅韌，內力深厚，如果真的被那些女人……，對他而言是多麼痛苦的一件事。
“媚奴喚了他一聲夫君，他立即殺意四起，說她不配這樣叫他，媚奴當即橫死，他殺了她們，告訴我……。”
皇后有些哽咽，眼底有着難以言喻的痛意。
“從今往後，在他那裏，除了你，旁人沒有任何分別，包括我在內。”
皇后的聲音帶着不能遏制的顫抖，她一步步將蕭墨推開的，是她犯下的錯。
南宮若的深思恍惚了一瞬，蕭墨這一路走來，從來都不平靜，親情包着算計，他的父皇更是未曾有過父子之情，他好像什麼都不缺，又好像什麼都沒有。
“你後悔這樣對他了是嗎？”南宮若平靜問她。
皇后的眼裏被淚水蓄滿，她後悔了，他不費一兵一卒就能輕易摧毀她。
“我悔，我不該那樣對他，我也不該派三十二天罡……。”
“你可曾真心待過他？”她沒有孩子，蕭墨是她的依靠跟依仗，至少曾經她應該真心爲他着想過。
皇后沉思了半晌，才緩緩開口，“剛開始見他時，我是恨他的。”
慕涵震驚的看着皇后，這個時候說什麼實話？
南宮若倒也不驚訝，只是目光平靜的看着皇后。
“姐姐過世，我成了他的養母，雖然我是皇后，我卻被迫養了他，他似乎不需要別人關心，他永遠知道他要做什麼，每日的事他都安排的滿滿當當，他是陛下的第一個子嗣，他刻板沉悶，冷漠，沒人敢輕怠他。”
所以這就成了他不受待見的理由嗎？南宮若無聲冷笑，蕭墨的幼年得有多不幸，纔會投身於這皇家，做了這黑心父母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