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輩子一次，這輩子一次。
不過兩次遇上都有人沒了性命，這讓齊必成有些忐忑。
來的人正是三山基地負責人身邊的那個阿杰。
他顯然是聽到了他們對話的所有內容，4號出手在前是真，但是此時躺倒在地，又不知道該算什麼說法。
4號帶來的跟班們沒敢動，呆愣愣地舉着拖把掃帚站在原地。
齊必成見狀也只能站着等候發落。
阿杰把嘴抹的泛起油光，終於把脣膏塞回兜裏，踢了踢躺倒在地的4號——依舊沒什麼動靜，只有鼻血順着人中蜿蜒流下。
“嘖嘖。”
阿杰蹲下，在4號的鼻樑上按了按，嘖嘖兩聲搖頭道：“看樣子破了相，又不能用了啊……”這才擡眼，歪頭看向齊必成。
“我記得你。”
他眯着眼睛，站起身打開對講，不帶一絲感情。
“祝星棟二層廁所，來幾個人處理一下。”
跟着4號來的那三個人腿都在哆嗦，阿杰瞟了他們一眼，揚起眉毛髮問：“你們不走還在這等什麼呢？”
話音剛落，三人忙不迭丟了手上的東西，逃命一樣地跑遠了。
阿杰看着散落一地的清潔工具，搔了搔頭，對着去撿衣服耽誤了出去的最佳時機的齊必成命令道：“等着我去收拾嗎？這點眼色都沒有。”
齊必成想要把外套穿上，剛一抖開，就聽噹啷一聲，原本裹在裏面的餐刀落地。
阿杰彎腰撿起，拿在手裏把玩，對着光仔細觀察刀面上被磨出的凌亂痕跡。
齊必成見他沒了下文，走上前把凌亂地躺在地上的拖把撿起，立在牆角。剛一轉身，眼前就是一張冷冰冰的臉，那人正猛地對齊必成揮刀。
齊必成心裏一驚，不知他意欲爲何，腦子裏萬千想法閃過，最終選擇保持原地不動。
在刀尖距離他的眉心只有不到一釐米的時候，阿杰又突然把刀收回，臉上掛着玩味的笑容。
“你確實有點意思，看樣子是喫準了我不能傷你。”
阿杰把餐刀塞回還在地上暈着的4號兜裏，對齊必成擺手。
“走吧走吧，這沒你什麼事了。”
齊必成衝他點頭致意，前腳剛邁出門口，就聽身後有人發問：“所以你這次打算考第幾名啊？”
“打算盡力不墊底就行。”
齊必成頭也沒回，撂下一句就走了。
路上遇到兩個拎着擔架的教習，停下問好之後，目送他們拐到廁所那邊，默默把衣領翻好，裝作什麼事都沒發生的樣子回到教室。
“傑教。”
兩個趕來善後的教習恭恭敬敬地對阿杰行禮，阿杰一手揉着後脖子，一手隨意指了指地上，讓他們把4號擡走，跟在後面下了樓。
他在祝星棟的門前站定，看着亮着燈的窗戶自顧自吹起了口哨，像是心情極好。
“果然，次次都是臨近交貨期了才變得有趣啊。”
他插着兜離開，溜達到另外一棟。
齊必成返回教室，埋頭啃書的14號終於擡起了眼，看了看時間，壓低聲音問道：“幹嘛去了，一個廁所上了這麼久，不會是便祕吧？”
齊必成心想，真正便祕的還不知道是誰呢，又想到剛剛在廁所遇到的那個總教辦的人。
方纔那人表現出了十足的攻擊性，但明顯不是爲了對他怎樣，更多的像是測驗，測試他的臨場反應能力，不過要是齊必成真的敢還手，估計就得和4號一起狗帶。
在三山基地，誰敢挑戰教習的權威？
更何況，那個人還是總教辦的高級教習。
之前也說了，教習對替身候補們之間的勾心鬥角不做過多幹涉，但他們也不敢擅自損害替身候補們的身體，就是高級教習也得按規矩行事。
齊必成擡頭用目光逡巡一圈下來，4號常坐的位置果然還是空的，跟他來的那三個跟班倒是在，就是坐在座位要麼愣神，要麼抖得像篩子。
看來今天的事情對他們造成了不小的陰影。
齊必成不覺得什麼，冤有頭債有主，他們要是不來找自己的麻煩，也不會落得這樣的下場。
屬實活該。
沒過幾天第四次的月度考覈總算是來了。
專業考試的題目更刁鑽了，針對祝星集團的相關問題也是五花八門。
齊必成這一次沒有了百分之百的信心，爲了求穩，答完大概檢查了一遍，改了兩個答案就停筆了，時不時瞄上一眼在不遠處奮筆疾書的14號。
不得不說14號這一次是奔着第一名去的。
天天熬大夜，空餘的時間也不放過，喫飯的時候還得背上幾條。
但願14號能如願以償，齊必成想。若是14號也能順利回來，那麼成爲祝星棟衆矢之的的就不再是他一人。
“我在想什麼？”齊必成使勁搖頭，想把這個自私的想法甩走。
不過沒一會兒他就停了下來——事實擺在眼前，他若想保全自己走出基地，那麼祝星棟的其他人就必須犧牲……
這個問題本身就無解。
齊必成陷入了更深的矛盾之中。
好在收卷的鈴聲適時響起，教習把卷子收走，14號蹦跳着跑來，推着他去排另一項的小房間。
“我覺得我這次如有神助嘿嘿，就連昨天晚上背的都考到了。”
14號難掩興奮，又怕被別人聽見，小聲地和齊必成分享他的喜悅。
“怎麼辦呢，這一次要換我出去瀟灑了哈哈哈。”
直覺告訴齊必成，14號很有可能拿到炮灰的劇本，可他正在興頭上，也不忍心給他潑冷水。
人各有命，走一步看一步。
這一輩子，齊必成自己也不知道能走到哪一步。
就在他們等候第二項考覈的時候，旁邊一隊卻突然發生騷動。
14號向來喜歡湊熱鬧，隊也不排了，讓齊必成給他佔着位置，趕到喫瓜的第一線去。
直到教習吹着哨子趕來維持秩序，14號才意猶未盡地返回他原來的位置。
他拉了拉齊必成的袖子。
“那一隊，有個人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