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底，王麗和顧管家的相貌，讓祝詠之和顧千辰兩個人中和掉了祝凱一臉的兇相，卻又生得各自不同。
之前，倒也沒有人說他們倆長得像。
起碼在顧管家刻意隱瞞的這麼些年，誰都沒有懷疑顧千辰和祝凱的關係。
齊必成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的山根。
他手指下的觸感有些微妙——在這兒能明顯感受到突兀地亙着一塊不屬於人體組織的整形材料。
它早年間就與齊必成合爲一體，也算陪伴齊必成多年。
是齊必成成爲“祝詠之”必不可少的一塊。
眼下，雖說顧千辰和祝婉之這兩人對自己的父親祝凱表現出的反感都放在了明面之上，但齊必成終究做不到讓他們直接參與宣判祝凱死亡的這件事裏。
並非人人都能坦然向惡。
齊必成的心裏生出了一個大致成型的想法。
他認爲這事雖然急不得，但也不能拖。
齊必成認爲。
他得找人談談，再做決定。
即便齊必成心裏揣着許多事。
但是他還是一副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模樣。
不過是一趟外勤，“祝詠之”就頂着祝星集團臨時董事的名頭回來了。
這事兒早就在祝星集團本部傳了個遍。
那些偶然遇見“祝詠之”的祝星員工對他的態度也更加恭敬。
這一次回來，齊必成有了正式的身份，在他作爲“祝詠之”行使權利，再次敦促手底下的那些人處理好特殊時期的各項工作時，可謂是底氣十足。
大會小會上，在座的那些部門小領導，一個屁都不敢在“祝詠之”面前瞎放。
薛一池等人面對榮升爲臨時董事的“祝詠之”時，言談中也多了些謹慎。
誰都能嗅到這背後的特殊味道——祝星集團原來的董事長祝凱身體不利索已被搬上了新聞，而他做的那些事又逃不掉被徹查的結局。
現在再加上董事會已經把祝星的繼承人“祝詠之”推出來作爲現任的“首長”。
雖然現在“祝詠之”的名頭只是個暫時的代理。
但是從股東的行動中透露出來的隱藏信息，也不難猜出股東們的想法——他們起碼還認“祝詠之”這個人。
有了股東的支持，“祝詠之”徹底代替祝凱還會遠麼？
這麼大的祝星集團，終究是不能落在一個罹患中風的病人手裏。
這些祝星集團的人也都清楚。
往後來看，“祝詠之”正式接班也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祝星集團這些員工內心是如何想的，齊必成並不想知道。
他的腦袋上懸着的不止是個好聽的名頭，還有個倒計時的大鐘。
齊必成和顧千辰商量了一下，讓他先起草一個文件。
關於祝星集團與祝婉之的R.A.Y公益基金合併，成立祝星公益基金會的事情，總得過會商議纔行。
顧千辰被祝凱下放到祝星物流，許久沒有重操舊業。
他雖然給齊必成抱怨這事兒來得太突然，但是他的手下也沒見多生疏，得了齊必成的指令之後就開始猛敲鍵盤，套用腦子裏的模版，在裏面填充具體的內容。
他兜兜轉轉又回到了董事長辦公室的門口。
那位女祕書還在她的老位置安坐，看到“祝詠之”到來，習慣性地走了出來，再次站到了門邊。
她沒有說話，只是把手虛虛地扶在門把手上。
因着她上一次這般卻被“祝詠之”制止，這一次她似乎是在用眼神詢問。
“麻煩你了。”
齊必成笑着對她點了點頭。
女祕書亦是用微笑迴應，替他打開了曾經屬於祝凱的那間辦公室大門。
裏面還是保持着原來的佈置。
這間辦公室的主人卻是要換了。
不同於前幾日。
如今的“祝詠之”若是光明正大地進來，估計也沒人會說什麼閒話。
齊必成緩緩在這間辦公室裏轉了一圈，站在自己曾經低眉順眼立着的地方。
他莫名覺得有些爽快。
即便目光所及能夠看到的地毯上的那圖案紋樣照舊是攢作一團。
此時沒有了祝凱的注視，齊必成大可以肆無忌憚地擡眼打量整間辦公室的佈置。
看得出來，全是祝凱個人的喜好。
陰沉沉的老派格調。
齊必成的指尖在紅木的辦公桌上掠過，意料之中的纖塵不染。
就算是祝凱不在，祕書室的那些人也得時刻做着準備，日日清掃。
齊必成沒有選擇坐在祝凱的那張椅子上。
而是把擺在桌前印刻着“祝星集團董事長，祝凱”的銘牌挪到了一邊，然後一屁股坐在了那張造價不菲的桌子上。
董事長辦公室向來清淨。
四下無人打擾，給了齊必成好好思考的獨立空間。
時隔多日，齊必成再度翻出了從許清那裏收到的L酒店的頂樓房卡。
黑金的配色無論什麼時候看都依舊高貴。
那條在卡面上舒展的金色形狀像是一個大寫的“S”。
S啊。
三山的拼音開頭。
所有信息都逐漸擰到了一起，發展到了這一步，也不難聯想。
齊必成的心裏逐漸明瞭。
三山基地在祝詠之出車禍的時候，特意向祝凱提出連帶着齊必成一起，卻是中途刻意干預，讓齊必成活了下來。
再者，那邊在齊必成得了祝凱的授意，正大光明地成爲“祝詠之”以後，雖然隱身許久，卻無時無刻關注他的行動。
正如那次，阿杰莫名出現，在齊必成將有性命之虞的時候及時救下了他。
再之後，甚至還配合齊必成給祝凱來了一套刺激性極強的組合拳。
他們讓許清傳的話也相當耐人尋味。
許清說，所有事情終結之後，會有人給齊必成答案。
齊必成計劃着做的這些事情一旦終結，意味着他以一介替身的身份，實現鯉魚躍龍門的奇蹟，成爲祝星集團的掌權人物。
換句話說，原本屬於祝家人的東西，最終盡數落在了他這個替身手上。
任誰看都不合常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