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青城坐在正堂,感覺等了有半個時辰還不見人影,不由得有些着急。

    在他想來,大秦入侵,戴國各方勢力聯合起來抵抗,這是衆望所歸,再加上蔣元瑞登高一呼,他覺得這是最人心所向的選擇。

    不過,讓他措手不及的是,大秦沒有侵佔了不走,反而是將戴國分裂成了好幾個小國,各自封了王。

    連青城只能無聲嘆息,若是他拒不接受大秦的敕封,其他四個小國恐怕會直接將他吞了,尤其是他的父親連尤正,聽說連尤正雖然稱王,可是因爲宮變時被人暗傷,身體虛弱了不少,恐怕不多久就要將王位傳給他一直辛苦藏藏掖掖的嫡出兒子了。

    連青城低頭神思放遠,相對於這樣小小的附屬國,他更希望的是蕭玉卿能夠在他身邊,就像以前一樣,打打鬧鬧,就像她對蔣元瑞一樣,爲他打算,替他鋪墊,只爲了讓他全身而退。

    連青城第一次後悔曾經做的事,他以爲蕭玉卿討厭蕭正然,必然會厭惡蕭正然所爲之賣命的大秦,還有周城槿。

    可是,蕭玉卿好像和她想象的不一樣,她確實因爲母親的死不喜歡蕭正然,可是卻似乎並沒有憎恨大秦也沒有憎恨周城槿,明明大秦和周城槿纔是始作俑者。

    這是連青城一直都想不明白的事情。

    “連青城,這是在面壁思過嗎”周城槿意氣風發的走進來,帶着一身的器宇軒昂。

    連青城皺了皺眉,他還是更喜歡端木槿那種半死不活的樣子,彷彿隨時都會翹辮子,這纔是他該有的狀態,像現在這樣眉眼飛揚,神情熠熠,實在是礙眼。

    “槿王爺,好久不見”連青城牢牢的坐在那裏,只是點了點頭,“槿王爺提前派了蕭玉卿來拉攏端木家,似乎不怎麼成功啊”

    不說這個,周城槿還不來氣,這小子簡直是無孔不入無所不用其極的在蕭玉卿面前抹黑他,還有人比連青城更加無恥的小人嗎

    “連青城今天來,就是爲了來嘲諷本王”周城槿臉色淡淡,目光淺淺,“連青城,你該知道敕封的聖旨在本王手中,若是你拿不到聖旨,你就只能等着被吞掉,本王相信中山王等這個機會已經很久了。”

    連青城一滯。

    周城槿輕輕挑了挑脣角,“連青城,你要知道,不管是五個附屬國還是四個附屬國,對於大秦來說就只是一個數字而已,沒有任何區別。”

    連青城的脣動了動,後槽牙咬的緊緊的,他當然明白,可是

    “連青城,別人都沒有這個機會,不過,本王給你這個機會,讓你自己選擇,接受敕封還是拒絕”周城槿的目光落在茶杯上,用茶蓋輕輕撥了撥青綠色的茶湯,然後輕輕啄了一口,十分有耐心的等着連青城的回答。

    連青城坐在那裏,狠狠盯着周城槿,好半天才氣哼哼的開口,“是因爲你胸有成竹,所以纔給我這個機會吧”

    周城槿不置可否,“或許你可以劍走偏鋒出其不意,拒絕也挺好,最起碼你可以去閒雲野鶴過自由自在的日子,不過不知道連尤正那個肚子大心眼兒小的人會不會給你這個機會”

    連青城氣的眼睛要瞪出來,怎麼會有這麼無恥的人

    周城槿輕輕冷笑,他不是給他機會,而是想要羞辱他,強迫一個人低頭彎腰,不如讓一個人主動俯首帖耳來的心情愉悅。

    若是以前,他從來都是手起刀落利落乾脆,哪有心情和時間做這麼無聊的事情

    可是現在,他十分的有閒情逸致,看到連青城這個曾經偷偷詆譭他抹黑他的人被他折騰,他就心情舒暢。

    立在外面站崗的文右看了一眼文左,用口型說,“嫉妒喫醋的男人很可怕”

    文左臉色一暗,一個說主子壞話的人都被主子惦記報復,那他呢他可是很有可能打斷了主子的好事,會不會因爲慾求不滿報復起來更加的厲害

    成功看到文左的臉變色,文右露出個得逞的笑容,不整他整誰看他以後還敢背地裏陰他

    周城槿緩緩放下茶杯,“看來你已經選好了,既然如此,這封聖旨就留給蔣元瑞吧”

    周城槿起身,彈了彈衣袍。

    連青城卻起身慢慢跪了下去,“青城接旨”

    “哼剛想讚美你傲骨嶙峋,卻沒有想到還是要彎曲了雙腿,還是

    要低下頭向人行跪拜之禮。”周城槿的聲音幾乎聽不出情緒,可是連青城就是能從話中聽出嘲諷和輕蔑,可是他,卻沒有骨氣站起來,也沒有實力再任性的甩手離開。

    “拿了旨就回封地吧,別到處亂跑,私離封地可是大罪”周城槿從袖中拿出聖旨並未宣讀,直接扔在了地上,“連青城,本王還要提醒你一件事,蕭玉卿是本王的王妃,下次見了她,記得繞路走,如果本王再聽說你在她面前胡言亂語,本王可以讓你東灣小國的國主再也說不出話”

    連青城緊緊握住了拳頭,卻跪在地上沒有動,看着周城槿的黑緞靴子跨過他,然後走遠。

    直到聽不到腳步聲,連青城才從地上拿起聖旨,臉色怪異又帶了自嘲的笑容,最終一切歸於平淡,起身,挺直了腰背,擡頭挺胸的從正堂走了出去。

    周城槿走出去並未走太遠便停住了腳步,“還不出來”

    蕭玉卿從牆角探出頭,四處看了看,才走到周城槿身邊,“怎麼樣在別人面前擺威風,是不是很過癮”

    周城槿擡手敲了敲她的額頭,“瞎說什麼”

    “你是故意折辱連青城,就因爲他說了你幾句可真是夠小心眼兒的”蕭玉卿撇嘴。

    “還不是爲了給你出氣”周城槿捏了捏她的鼻子,“他處處算計你,礙於大局我現在還不想動他,但是不動他,不代表不能給你出氣。”

    蕭玉卿輕輕嗤笑,“算計我這世上能算計我的人只有你,你想給我出氣先收拾自己纔行。”

    “自己收拾自己難免不夠盡力,我將這個出氣的任務交給你,你想怎麼折騰我就折騰,如何”周城槿拉着她的手,略微用力捏了捏,眼神中帶着赤裸裸的慾念,低聲在她耳邊說道,“我們回去繼續吧”

    想到要繼續的事兒,周城槿難得露出個外放的笑容。

    繼續繼續讓他欺負想的倒是挺美

    “我要回去,你自己去繼續吧”蕭玉卿白他一眼,這個人以前分明是嚴謹端肅,現在怎麼越來越有痞子流氓的特質了而且還是無師自通

    周城槿卻拉着她的手不放,“我們是夫妻,哪有不在一起的道理再說了,我還給你準備了明天的及笄禮,豪華盛大”

    “不就是十六歲生日嗎用得着那麼鋪張”蕭玉卿撇嘴,“周城槿,你是不是又有什麼打算了”

    周城槿眉頭一皺,微微一嘆,面色有些落寞,“既然如此,那就算了”

    看着周城槿這麼輕易的放過她,還有些驚訝,蕭玉卿咬了咬脣,周城槿的身形剛消失,文右就偷偷摸摸走了過來,低聲道,“夫人,主子爲了趕上給您過壽辰,可是有三天都不曾好好休息,跑死了七匹馬才趕來這裏,結果聽到您逃跑的消息後,又是一通忙亂,給您準備的及笄禮也是主子細心策劃的,主子還從來沒有這般退步過,任由端木家提要求,還對皇上言聽計從”見到蕭玉卿眉頭緊皺,文右頓了頓,停住了長篇累牘的打算,“夫人,主子他真的爲了您哎算了,夫人若有事就派人回來說一聲”

    蕭玉卿看着文右說一半留一半恨的牙癢癢,要麼別說,要麼說完,看到文右比周城槿還落寞的背影,蕭玉卿都覺得自己如果真的將端木槿扔在這裏就是罪大惡極了。

    蕭玉卿看了看天色,算了,等吃了晚飯再說吧。

    所以,當週城槿在用晚膳的飯桌上看到對面的蕭玉卿的時候,露出了淺淺的笑容,心中讚賞文右,果然會辦事,比文左強多了。

    蕭玉卿看着桌子上的菜,微微有些心酸,糯米排骨,黃金雞翅,還有芙蓉燒魚,都是她在質子府曾經喫過多次的菜,也是她最喜歡的,佯裝出兇狠的模樣,瞪着周城槿,“你跑來這裏還帶了廚子”

    周城槿微微笑,“這個廚子一直跟着你跑,你不知道這些天在端木家喫的飯都是他做的嗎”

    蕭玉卿一愣,她還真的不知道,因爲這些天並沒有這些熟悉的菜色,所以她根本嘗不出來。

    “周城槿,你這個人什麼都好,只是有些”見周城槿十分認真的傾聽,蕭玉卿才緩緩說道,“悶騷”

    蕭玉卿沒有說的是,這人全身上下都透出一股子禁慾的氣質,從他看女人的目光,從他的行事方式,蕭玉卿覺得這個人是悶騷中的極品。

    “悶騷是什麼”周城槿十分認真的問道,謙虛好學得如同小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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