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人人都愛馬文才 >259.女兒不紅
    梁山伯的死訊傳來時, 祝英臺正在製造着假金。

    聽到梁山伯的死訊, 她的手只是抖了一下, 之後便穩穩地持住了夾子,夾住了那根陶管,說了句“知道”了。

    但她畢竟不是馬文才那樣能揣得住事的人, 雖然表面上好像毫無觸動, 但明顯手中的動作快了許多。

    不過用了平時一半的時間,她就停止了自己的“工作”, 準備離開這座地窖, 回去聽祝阿大詳細說梁山伯的事。

    在這座“實驗室”裏, 她過去的所學被她發揮到了最大, 手法的巧妙、無中生有的本事,即使是她現代的老師來了,看了也只會誇她水平“突飛猛進”。

    過去的日子裏, 這些技能只不過是她以後找工作的敲門磚,學的不好也不會怎樣。可現在,每一個化學公式、每一個被她成功提煉出來的化學元素,都成了能救她命、讓她的人生爲之逆轉的根本。

    假金這種東西, 在現代的化學實驗室裏可以隨意被成績還可以的學生製作出許多, 但到了這裏,因爲條件的限制,穩定性不是很好, 尤其她還要煉製出“一船”那麼多的假金, 這讓她不得不用一種取巧的法子只有箱子最上面一層的金子是假金, 下面的,不過是用合金溶液渡上金色的廢棄金屬罷了。

    反正祝家有那麼多廢鐵。

    這個地窖已經成了整個祝家莊最繁忙的地方,每隔一陣子,就會有一個滿載着“金子”的箱子被祝家的護衛層層保護着擡出地窖,然後裝上船塢裏守衛森嚴的花船。

    祝家所有的船隻都被調用了,除了運送這一船假金,還有祝英臺的“嫁妝”。這是馬文才索要的一半家產,大半要被用來僱傭馬文才允諾提供幫助的那些人;

    除此之外,京中要求祝家趁這個機會將過去幾年來煉出的鐵器全部運送出去,甚至不惜派出一些暗樁乘着空船前來接應。

    如今梁國實在太缺銅鐵了,鑄造鐵錢不過就是時間的事,各地甚至已經爲此建起了規模不小的鑄幣監,只待鐵一就位,就會源源不斷的鑄造出鐵錢,彌補現在貨幣不足的窘境。

    換句話說,祝家莊如今運出去的不是鐵,而是錢。

    京中那位既然能提早做下準備,自然有把握能將這些鐵變成鐵錢。祝英臺甚至有些懷疑,負責督造鐵錢的,是不是就是祝家那位幕後主使。

    這些用祝家朋友爲藉口來送船的暗樁,成爲讓趙立最爲忌憚的目標,所以這段日子他很少出門,也警告祝家莊不要讓祝英臺出現在衆人目光之中。

    他和京中的侍衛們早已經約定好,只要等祝家莊的船駛進甬江,他們便駕駛着那滿是黃金的大船,從此消失於所有人的世界之中,過上他們夢寐以求的日子。

    至於他們如何分贓,那就不是祝家莊的人該考慮的事情了。

    所以比起那不遠處祝家莊裏的喧鬧急切,躲在梅山別院裏鍊金、待嫁的祝英臺,就像是和所有事情都無關的局外人一般,若非祝阿大經常給她說一些外面的消息,有時候她都快忘了自己是個新嫁娘。

    祝阿大是別院這邊和祝家莊的聯絡人,他本身對於蒐集情報有一種天生的興趣,統領着祝家莊中不少負責打探消息的探子。

    只是他最近總是被派來看守祝英臺,倒讓祝英臺忘了他之前也是深受倚重、曾被派去追殺梁山伯的精銳。

    但他畢竟離開核心已經有一陣子了,得到的消息也不盡詳實,大致只知道梁山伯曾被當地大族綁在江堤上風吹日曬,傷了身子,被送回後一病不起,終於還是卒於任上。

    說完他知道的一切後,他唏噓不已。

    “我知道他用黑藥將蛟龍放走的時候,就知道他是個好官,還以爲他能在鄞縣待的久一點,沒想到”

    祝英臺卻沒關注這些,只問他:“他葬在哪裏鄞縣嗎”

    “聽說葬在他放出蛟龍的地方,應該離鄞縣不遠。”

    祝阿大一愣,回答道。

    “那我出嫁時候,會路過那裏嗎能順便拜祭嗎”

    祝英臺好像只是好奇問問,並沒有特別堅持的樣子。

    “那是不可能的,傻子,鄞縣在上虞的南方,吳興在上虞的北方,無論怎麼順路,你都不會途徑鄞縣的。”

    “阿兄”

    “少莊主”

    聽到門口傳來的笑聲,祝阿大立刻肅然起敬,祝英臺也站起了身子。

    抱着一個酒罈出現在祝英臺眼前的,正是祝家莊的少主祝英樓。

    見到少莊主出現,祝阿大當然不可能不識相地硬留在這裏,尤其祝英樓抱個酒罈子來,必定不是爲了和他喝的。

    等祝阿大自覺地到門口替兩個主子守着時,祝英樓也已經用桌上的鎮紙敲開了壇口的泥封,又從懷中掏出兩個酒杯,和酒罈一起放在了案上。

    酒罈開封時,一股帶着甜蜜味道的馥郁芳香充斥房中,黃酒很少能有這樣濃郁的味道,可見祝英樓帶來的必是好酒。

    “我還以爲你會忙到連喝水的時間都沒有,沒想到你還有時間來找我喝酒。”

    祝英臺意外地看着自己的便宜哥哥遞給她一杯黃酒,伸手接了過來。

    “這酒,其實應該溫着喝,不過就這麼喝,也別有一番風味。”

    祝英樓看上去情緒很不錯,像是有什麼極大的包袱即將被卸下,眉間那種常年爲了保持威嚴而持着的嚴肅感也散去了不少,此時才真正像是個年輕人,而不是什麼殘酷的封建社會奴隸頭子。

    祝英臺輕輕抿了一口,她不懂飲酒,沒覺得有什麼特別的,只覺得有些澀,有些甜,還有些說不明白的脂香。

    她的腦子裏甚至出現各種成分表,

    開始分析裏面異麥芽低聚糖、潘糖、異麥芽的成分,如何釀造等等。

    祝英樓也握着一個小杯子,將那酒在掌心中握着加溫,突然緩緩說道:“這酒,是你生下來那日,我和父親一起在莊中埋下的。”

    祝英臺差點把酒噴了,第二口怎麼也喝不下去。

    放了十幾年的酒,誰知道有沒有變質

    祝英樓沒注意到她精彩的表情,自顧自看着掌中的酒杯,惆悵道:“我上虞地方,生了女兒,便要埋下數罈好酒,等到女兒出嫁之時,便挖出來,用以待客。父親希望母親能再生個兒子,我卻覺得母親一定能爲我生個嬌柔可愛的妹子,於是早早就備下了美酒,就等着母親發作那天”

    “你生下來了,我和父親親自在院後的桂花樹下埋下了那些酒。父親埋了一罈大的,我埋了一罈小的,就是這壇。”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