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多年過去了,無論封存的多好,等我起出這壇酒時,酒罈裏的酒就剩了小半。”
祝英臺沒想過這壇酒還有這樣的故事,看着那壇酒,眼神複雜。
“我們家裏情況複雜,父親大半輩子都在爲我們尋找退路。也不瞞你,外祖父家裏的內亂,本就有祝家莊的手筆,我依着父母之意繼承外祖家的莊園後,便很少再和你見面。自你大了,脾氣越來越古怪”
祝英樓苦笑。
“如今,也不知你我的兄妹情誼,是不是和這酒罈裏的酒一般,沒剩多少了。”
“阿兄”
祝英樓心裏某個角落突然軟了一下,想要說些溫和點的話。
“我沒有”
可她畢竟不是真正的祝英臺,愧疚的光芒從她眼中一閃而過,最終只是伸手也倒了一杯酒,仰頭飲下。
對於她來說,願意冒着食物中毒的危險陪他喝這罈陳年的老酒,已經是表達出自己最大的歉意了。
祝英樓心中失望了一瞬,但他畢竟高高在上慣了,也心疼妹妹多舛的命運,沒責怪她的彆扭,而是繼續和她對飲着。
“梁山伯的事情,我也聽說了,見你沒有多難過,我也算放了心。”
祝英樓來,不僅僅是爲了喊她一起喝酒,其實也存着一份擔心。
“他是個有用的人,我本想招攬他進祝家莊,待你日後身份暴露出來,便讓他爲你所用。無論是陪嫁的管事,還是在外效力的門客,你二人有同窗之誼,可謂順理成章。不過他後來有那樣的心思,我就徹底熄了這想法。”
祝英臺吃了一驚,沒想到祝英樓之前招攬梁山伯,竟是爲了自己。
“什麼心思想當官的心思嗎”
祝英樓正喝着酒,聞言一怔,忽而哈哈大笑。
那笑聲輕快又充滿嘲笑之意,等到祝英臺已經快要惱了,祝英樓才歇住笑意,帶着止不住地惡意開口:
“你不知道嗎那梁山伯是個斷袖”
“他喜歡你。”
哐當。
祝英臺手中的杯子再也握不住,終於掉落在地上,摔了個粉碎。
看着妹妹見了鬼一樣的表情,祝英樓好整以暇地自斟自飲。
“你和馬文才喝酒,馬文才的母親誇獎你時,他的眼中全是黯然神傷。你們以爲他是身份低賤不受注重而自卑,過來人卻都能看得出是怎麼回事。他大概爲自己見不得人的心事如同在泥沼裏一般掙扎,可笑你卻是個女人”
他手中這酒名爲“女兒紅”,此時配着這樣的話題,倒也應景。
想起梁山伯的心思,祝英樓的眼神更冷。
“不過即使你是個女人,他這心思也是侮辱你。他是何等身份,便是馬文才娶你,也算是你低嫁了,他梁山伯連肖想你一根手指都不配”
祝英臺哪裏顧得上祝英樓說什麼配不配,她整個人都陷入到完全不知所措的愕然中,那表情就好像看到了馬文才脫光了在她面前跳舞,又或者知道了梁祝的傳說完全是兩個男人搞基的故事一般。
直到現在,她纔想起來自己前世時也是個腐女,也曾惡搓搓的懷疑過所有古代女扮男裝的戀愛傳說全是一個個耽美耽成了言情的故事。
但她從沒想過,這事會發生在她身上。
在馬文才哪裏遭遇過無數次的拒絕和打擊後,她對自己的魅力值已經產生了巨大的疑問,甚至快忘了“愛情”這玩意兒。
“你真的一點點都沒感覺到”
祝英樓又一次哈哈大笑。
“哈哈哈,你是個情竇未開的黃毛丫頭,馬文才倒是智計百出心思深沉,可惜也沒開竅呢,你們兩個倒是絕配,就可憐了那梁山伯。聽說他是吐血而亡的,這般年紀嘔血而亡,向來鬱郁久已等等”
他笑着笑着,像是想到了什麼,突然表情一頓。
“嘔血嘔血”
祝英樓面色鐵青地放下了手中的酒杯。
這一刻,剛剛那個肆意歡笑的年輕人消失了,那個嚴肅苛刻的少莊主重新出現在祝英臺的面前。
“英臺”
他拉長了聲音,語氣中帶着一絲狐疑。
“你之前說丟了的假死藥,是不是給了那姓梁的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