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人人都愛馬文才 >267.新的人生
    陳慶之嘆道:“陛下恐怕對天子門生已經失了興趣,明日帶了幾位皇子來,恐怕也是抱着爲殿下們選拔常侍的意思。我看你們這羣人,大多是要走王府中隨侍的路子。”

    這位天子心腹將話說的明白,可他們的心情卻很沉重。

    尤其是褚向,現在的他,必定是不願意參贊王府之事的。

    “早知如此,我還不如乖乖來國子學讀書。”

    傅歧喃喃道:“誰願意伺候皇子啊。”

    說是散騎常侍,其實就是跟隨着皇子,爲他們效力的雜官。

    這種官職說起來清貴,但其實最需要謹小慎微,出身高的子弟自然是能躲就躲不願意去做的,出身低微的根本做不了這樣的官職,於是往往空缺。

    即便有人擔任了,這時代頂級閥門不甩皇族也是常事,但凡有點小事他們就會辭官不出,造成散騎常侍的官位跟流水一般,連主事者自己都常年記不清自己的常侍是什麼來歷。

    和傅歧不同,其他幾人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哪怕這答案並不太好,心裏也安定了不少,便紛紛向陳慶之道謝。

    臨告辭前,陳慶之留了馬文才半刻,特意看了看他頭上的抹額,提醒他明日面聖時,一定要去掉那抹額帶。

    這已經是陳慶之第二次提起這個話題,馬文才雖不知爲什麼他特意要再提醒他一次,但知道這位從寒身一步步走到今天的先生絕不會無的放矢,於是鄭重應下了。

    目送着馬文才離開,陳慶之輕撫鬍鬚,面上喜憂參半。

    “你的機緣,就看明日了”

    第二日一早,暫居在國子學中的“天子門生”們便換好了衣冠,跟隨着宮中的禮官在國子學外等候聖駕。

    聖駕每次駕臨國子學,必定是在臨雍殿講學,而臨雍殿是蕭氏宗親們就學之地,往日裏聖駕駕臨,他們只需在臨雍殿外接駕即可,這一次也不知是不是提前得到了旨意,竟也跟着這羣學子們一起站在國子學外等。

    馬文才前世裏曾遙遙見過這些天潢貴胄,如今這些往日裏遙不可及之人竟就在比肩之處,他卻無悲無喜,再也找不到前世那般激動的心情。

    甚至那步輦到了近前,他跟隨着禮官們屈身參拜時,心情都平靜到毫無漣漪。

    這一切就像是他等候已久的一場儀式,爲了這個儀式,他反抗過,算計過,努力過,如今塵埃落定,結果如何已經不重要了。

    到這裏,更像是祭奠一場他過去的人生。

    他混在人羣中,位置既不靠前,亦不靠後;

    他不是皇帝在意的庶族子弟,也不是皇子宗室們屬意的鐘靈毓秀之輩,甚至因爲褚向在他身邊的緣故,他連長相都不算是出衆的。

    可那位淵渟嶽峙的君王,卻依舊注意到了他。

    起初,馬文才還以爲自己是感覺錯了,他還特意多打量了褚向幾眼,以爲皇帝是驚訝於褚向的長相,所以才注視着他們的方向。

    不僅是馬文才,就連褚向自己都是這麼認爲的。

    他自十五歲後,長相就越發肖母。然而很少有人知道,他長得不光是像母親,更像舅舅。

    而梁帝,對他的舅舅蕭寶夤再熟悉不過了。

    然而他們都想錯了。

    顯然這位皇帝早就知道褚向的存在,也知道他的長相特異之處,所以目光只是在褚向身上掃過一瞬,就久久地停留在了馬文才的臉上。

    他注視的是那麼認真,他的眼神是如此惆悵,好似正通過馬文才,在看向虛空中的某個角落。

    這樣的注視很快引起了衆人的注意,尤其是緊跟在梁帝身邊的太子蕭統和幾位皇子,很快也跟着蕭衍的目光看了過去。

    這一看,他們的臉色俱是一變。

    哪怕馬文才再淡然,此時也是一陣心驚肉跳,尤其當他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而其他人似乎都知道是爲什麼時,這種不安感尤爲可怖。

    等梁帝從他身上收回目光,甚至都來不及步入臨雍殿,便伸手指着他的方向,溫聲喚道:

    “那個額上有紅痣的孩子,你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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