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人人都愛馬文才 >第46章 杯弓蛇影
    他會在和祝英臺偶遇時有禮地問好,平日裏也和她閒談幾句。

    和馬文才一般,他在甲乙兩科沒課的時候也會去丙科上課,只不過沒有隻上甲科的馬文才去西館去的頻繁,但他畢竟是寒生,西館對於他來說纔是最熟悉的地方,

    祝英臺有些不太明白的事情向他請教,倒都能一一得到答覆。

    每當這個時候,馬文才就冷眼旁觀,既不置喙,也不參與,只上好他西館的課程,將他的態度表現的清清楚楚。

    因爲書牆的事情,祝英臺在西館裏的人緣也突然變好了起來,她書學和算學均是丙科第一,漸漸的西館學子們都發現她是好說話的人,向她求問的人也漸漸多了起來。

    到了後來,除了原本一起上課的學生,就連書一和算一的小孩子們都會怯生生地抱着書袋來“請教”她,萌的她不要不要的。

    祝英臺來者不拒,但她畢竟只有一人,許多時候身邊都圍的滿滿當當,當別人擠不進去的時,便有存着僥倖心理的來找馬文才求教,並且因爲劉有助的事情,也做好了被馬文才拒絕嘲笑的準備。

    但出人意料之外的是,大部分時候,馬文才都態度不算客氣卻條理清晰地給他們回答了。

    當然,也有一些沒回答的,馬文才拒絕的理由如下:

    “這麼簡單的問題,我回答你我都覺得被你拉低了我的水平。”

    “連寫字都沒學好就想學草書,先把字都認全了吧。”

    “是,我這是松煙墨,不過不能給你試試。”

    可以說,祝英臺和馬文才的出現,雖然並沒有緩和學館裏士庶之分的現狀,但至少西館裏有不少學子開始敢於和士人說話,即便有些人純粹就是抱着“啊我今天居然和士人說話了!”的態度跟馬文才、祝英臺東扯西拉,但這其中的進步,也足以讓西館和會稽學館的賀館主默默稱許。

    尤其是賀革,無論是馬文才放過了劉有助之事,還是維護了書牆前的秩序,再到他上了丙科,都讓賀革覺得自己沒收錯學生,起了好好栽培舉薦的心思。

    這一日下課,祝英臺自行收拾東西,撿着撿着手突然一頓,嘆了口氣。

    她這幾日的遭遇馬文才早看在了眼裏,他等着風雨雷電爲他收拾書案,涼涼地對她開口:“是東西又被人拿了吧?丟的是何物?”

    這已經不是祝英臺第一次丟東西了。

    因爲她每天身邊圍的人太多,加上她也並不是個細心之人,所以剛剛丟的時候總不能發現。

    等這種事情隔三差五的出現,到後來她再怎麼粗心,半夏也會發現不對。

    “丟了個筆擱。”

    祝英臺有些氣餒地說。

    “這個筆擱十分小巧,還是我特意在家裏帶出來的呢……”

    她實在憋屈的不行,咬着牙道:“好生生的讀書人,爲什麼要幹這種下三濫的事情!”

    趁人不備摸走別人的東西,還一而再再而三,簡直不可饒恕!

    “因爲士族所用之物,均不是俗物。”

    馬文才看着自己裝着算籌的牙盒。

    “你前天丟的是鎮紙,昨天丟的是半塊龍腦墨,今天丟的是筆擱,呵呵,不知道誰那麼大的胃口,明天說不定把你的紫毫筆也順走。”

    祝英臺本來就憋屈,被馬文才這麼一說,懷着一點希望問他:“你有沒有看到是誰拿了我的東西?”

    馬文才很乾脆地搖頭。

    “不知道。你身邊圍的人太多,我也是等人散了才發現你桌上少了東西。那麼多人一擁而上,難保沒有串通好了以求教之名來藉故順手牽羊的,這種事在市井之中多見,做局的是‘託’,行盜的爲‘作手’,你除了自己提防,沒有任何辦法。”

    “真是頭疼!”

    祝英臺垂頭喪氣地將所有東西塞入書袋裏,一片善意卻得到這般對待,會有些心寒也是自然。

    馬文才已經漸漸適應了西館的日子,甚至有些享受與別人態度謙卑地向他求教的境況。

    這些庶人雖然有許多不可取之處,但對於知識的渴求至少還讓人能看的過眼,比起吳興許多連加減都算不清的紈絝子弟,至少他和這樣的人打起交道來不必忍着作嘔的情緒。

    祝英臺也不知道馬文才明明不喜歡西館爲什麼還老是來丙科上課,還有和馬文才關係變壞的梁山伯,有時候她夾在兩人之間,也不知道該如何相處,所以這段日子以來氣氛總是怪怪的。

    她丟了一個筆擱,像是好心卻被人當成了可欺,情緒本就不好,等到了第二天再來,桌上已經空空蕩蕩,就放着幾支普通的紙筆,連筆擱都換成了竹的。

    這樣的變化自然瞞不過有心之人的眼睛,有些人再來找祝英臺求問就慎重了許多,有些人即使來也站在遠一點的位置求問再不湊上前來,倒讓祝英臺不知是悲是喜。

    祝英臺在西館的日子變得越來越順遂,她的成績在西館依舊碾壓所有人,但她心性率直,態度也極爲溫和,所以名聲大顯卻很少引起別人的反感,不少西館的學子因爲可以臨摹書牆上的文字,對她越發恭敬有加。

    除了幾個少數對士族抱有偏見的學子依舊和她井水不犯河水,祝英臺似乎已經在西館找到了她想要的學院生活。

    非但如此,大概是因爲有祝英臺和馬文才、梁山伯幾個出類拔萃的學子在西館上課,有些被祝英臺忽悠着以爲丙科的書學有什麼過人之處的甲科生也好奇的來上過幾次課,雖說像馬文才那般經常來上課的極少,可多年沒有士族踏入的丙科,總算是有了新的景象。

    這樣的日子本來還算順利,直到某一天……

    祝英臺剛坐下來的時候就覺得有些不對,好像坐墊底下有點什麼,不過這觸感並不明顯,祝英臺也不以爲意,安心等着先生來上課。

    可等課室裏的人越來越多,那坐墊就越發不對勁了,先前還只有些凸凹不平,等旁邊腳步聲大起,她膝蓋下面居然動了起來!

    梁山伯第一個發現到祝英臺的不對,見他僵直着身子一副見了鬼的表情,微微側過身去:“怎麼了?”

    “我我我的墊子好像在動……”

    “在動?”

    梁山伯也聽得莫名其妙。

    “你起來看看?”

    祝英臺聞言“噌”得一下站了起來,像是突然纔想起來可以這樣做一般。

    她一起身,那坐墊立刻拱了幾拱,在衆人圍觀的抽氣聲中,那坐墊下蜿蜒而出了一條黑紅相間的尺長遊蛇。

    隨着那蛇漸漸爬出,一股腐魚的腥臭味道也瀰漫開來,驚得旁邊不少學子連滾帶爬的離開,甚至還有奪路狂奔的。

    “蛇,有蛇!”

    “我的天,毒蛇!”

    “祝英臺墊子下面有蛇!”

    祝英臺也吃了一驚,但她不太怕蛇,只是擔心這蛇有毒,也站得遠遠地完全不敢上前。

    “什麼有毒?”

    馬文才姍姍來遲,只看到一羣人拼命往外跑,皺着眉頭逆着人羣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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